唐春華見妹妹來了,連忙把棉襖收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不是你哥的,是鄧技術員的。他的棉襖在咱們家大棚的鐵絲上勾破了,所以幫他補一補。”
唐春景心道,哪裡是勾破了補一下,這完全是重新做了一遍啊。她仔細的觀察着大姐的眼神,她根本就不與自己對視,若是她心裡沒有貓膩纔怪呢!
鄧技術員大約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個頭不高,性格很溫吞卻又極負責任,誰找他問問題,他都會不急不躁的回答了,脾氣不錯。他是農科站的技術員,雖然經常在農村跑來跑去,但他也算是個鐵飯碗,他這個年齡的人,孩子至少也得有兩三個,應該不會是單身。
看着大姐的神情,她心裡有些擔心,大姐千萬不要犯錯誤!
看着大姐不是很自在,她略微說了幾句話,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爲了避免見到張桂芝尷尬,她一大早便出了門,趕到鎮上去吃早餐了。
鎮中心十字路口那邊有一家賣早餐的小攤,有燒餅、油條,豆漿、豆腐腦還可以免費吃鹹菜,三毛錢就能吃的飽飽的。
冬日的早晨,空氣裡通常帶着一股薄薄的霧氣。這種白色的霧氣不同於霧霾,吸入肺中,清清涼涼,舒服的不得了。
雖是冬日,騎着自行車不斷的運動着,一點都不冷。從家裡慢慢的騎到了鎮上,身上微微出汗剛剛好。
等到了清水鎮的早餐攤,霧氣便散的差不多了,她要了一個燒餅,一根油條,一碗豆腐腦,坐下之後便慢慢的吃了起來。
她的飯量不小,好在平時工作量大,又每天不間斷的騎自行車,就算沒有特意運動,她也不胖。
唐春景對唐二丫的身材還是很滿意的,最起碼要比原來的自己好的多。
她慢慢的吃着,小攤上的人也多了起來,把油條夾在燒餅裡吃着非常香,她大口的嚼着,忽然覺得腦後的馬尾被拽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往後一看,差點被噎着。
她頓時臉紅了起來,趕緊將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
“慢點吃,”顧明遠笑眯眯的坐在了她對面,接着招呼老闆,“老闆,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
“好咧!”老闆高聲答應着,“馬上就來。”
唐春景知道顧明遠經常來這邊吃早餐,但他通常不會這麼早,沒想到他今天這麼早就過來了,還讓他看到了自己的窘態,太尷尬了!
好不容易纔將口中的食物全都嚥了下去,唐春景清清嗓子,咳了一下,用來掩飾剛纔的尷尬,“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因爲會遇到你啊。”顧明遠雙手託着腮,一點也不避嫌的盯着她看,“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幸好今天沒有睡懶覺。”
唐春景看着他一副無賴的樣子,剜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你就不能坐好?”
顧明遠嘻嘻笑了一聲,卻依舊看着她,“昨天的酒釀圓子好吃嗎?”
唐春景點點頭,“好吃。”
“我就知道你喜歡吃,下次再想個新的吃法給你。”
賣早飯的老闆,把他的油條和豆腐腦送了過來,顧明遠將自己的豆腐腦推給她,“你的夠不夠?”
“夠了夠了。”唐春景又推了過去,“你快吃吧。”
顧明遠也沒有想到今天會遇到唐春景,心情格外的舒暢,“今天晚上晚點回去吧,和老徐去我那裡,咱們燙火鍋吃。”
“徐盛瑞今天不一定能過來,”唐春景恢復到往常的神色,只不過眸子裡卻帶着笑意,“讓他今天在東安那邊跑跑客戶,改天吧。”
顧明遠喜歡這樣的唐春景,喜歡看她笑,“昨天去國棉一廠了?”
“是,”唐春景輕輕吐口氣,“國棉一廠的採購主任胃口可真大,幸好遇到國棉一廠的老廠長幫忙才把單子拿下來,不過應該也算是沾了崔同禾崔主任的光。”
“沾了崔主任的光,這話怎麼說的?”
唐春景便把昨天的事情講了一遍,然後說道,“若不在老廠長面前提起崔主任,也不會被他給注意到。”
顧明遠皺眉,“這個曹甸軍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是啊,這個人看着心眼很小,我怕這一次我們擋了他的財路,他會恨上我們,所以我讓徐盛瑞約他吃飯,免得後期供貨、收款的時候找我們麻煩。”
顧明遠說道,“會議已經開過去了,現在又是冬季,我這邊沒什麼事了。油坊跑客戶的事情我和老徐來做,你就別往外跑了。”
他做?
唐春景一陣猶豫,會不會耽誤顧明遠?貌似政商難分,其實完全是兩條道。
顧明遠看出了她的猶豫,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唐春景點點頭,又道,“國棉一廠的廠長對崔主任感覺挺熟悉的,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具體什麼關係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崔主任是從國棉一廠出來的,他大學畢業正好趕上下基層,就被分到一廠的流水線上去了,但他很有能力也很聰明,很快就進了技術部,後來又做了政務,若是按照發展他的路線基本上副廠長然後再競爭廠長,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從國棉廠出來了。”顧明遠說着頓了一下,然後又笑道,“前天崔主任對你可是讚賞有加。”
唐春景不在乎的笑道,“讚賞有什麼用,還不如不要限制個體的發展,讓咱們的油坊擴大規模有用呢。”
“你別說,崔主任還真有這種想法。昨天開會,他就和討論是不是應該要放鬆與個體和副業的監管力度,不過,他的想法一提就被否定了。”
唐春景驚訝,她不是驚訝崔主任的想法是否被否定了,而是驚訝崔主任的思想意識如此超前,竟然能提出來放鬆監管,不過在改革剛剛開放的今天,被否定纔是正常的。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個監管力度不管是嚴重還是寬鬆,對油坊的發展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