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她家,其他的大棚上,也三三兩兩的站着人在掃雪。站在大棚上面的當然是大姐,母親羅氏站在下面掃下面的部分。
唐春景連忙跑到大棚下面,朝着上面的大姐喊道,“大姐,先別掃了啊。”
唐春華停住了,大聲說道,“不能掃嗎?”
唐春景把雙手放在嘴巴上,做成一個喇叭狀,說道,“你先下來。”
唐春華將掃把扔下去,小心翼翼的下來了,連忙問道,“二丫,掃雪不對嗎?”
“能掃的下去嗎?”唐春景問道。草珊子是用稻草一根一根的紮起來的,表面坑坑窪窪一點都不平整,應該很難掃。
“很難掃啊。”唐春華有些發愁的說道。
“那就不要掃了,趁着現在上面還沒有多少雪,先把草珊子拉起來,不然化雪的時候草珊子就凍住了,到時候不僅不保暖,還會把大棚壓塌的。”
羅氏在疑惑的說道,“這樣的雪天若是把草珊子拉起來,棚裡的菜豈不是要凍死了?”
唐春景給她解釋,“下雪不冷,化雪的時候才冷,化雪的時候不能保暖,棚裡的蔬菜纔會受凍。”
羅氏絲現在對二丫超級信服,連忙說道,“那就什麼都別說了,春華別愣着了,趕緊的拉吧。”
唐春華也道,“二丫你趕緊的去和別人說一聲吧,若是把大棚壓塌了,損失就大了。”
唐春景點點頭,說道,“我先去和大哥說一聲,”又和羅氏道,“娘,等會我上棚,您就別爬了。”
羅氏自然不會聽她的,唐春景剛轉身走了,她便爬上去了。
唐春景過去和大哥、嫂子一說,張桂枝便有些憂心,“二丫,這能行嗎?沒有了草珊子蓋着,菜會凍死的吧。”
唐春景並不會給她講大道理,而是針對性的說道,“嫂子放心好了,芹菜是最抗凍的,在外面都凍不死的,更別說上面還蓋着塑料布了。”
張桂芝一聽眼睛一亮,頓時放心了,是啊,她怎麼忘了芹菜抗凍的事了,這就好辦了,她當即指揮着唐紹剛趕緊的把草珊子拉起來。
雪紛紛揚揚的下着,漸漸的如鵝毛一般,越來越大了,這樣的情景之下掃雪根本就不行,不等這邊掃乾淨那邊就落下來了,而且草珊子的雪是掃不乾淨的。唐春華一邊拉着草珊子,一邊慶幸,幸虧二丫來了,不然真跟她說的似的,萬一雪大了,重量一沉,整個大棚都得壓塌了。
唐春景挨家的說,挨家的解釋,別人都好說,唯有唐紹成不聽,他堅持拉起草珊子來會凍壞棚裡的菜不肯拉,唐春景見勸不過,只得作罷,回了自家大棚那邊幫着大姐忙活去了。
忙活了半個多小時,才把草珊子全部拉上去。
羅氏站在大棚下面,有些憂心的說道,“芹菜不怕凍,可咱這黃瓜卻喜歡高溫,能行嗎?”
“沒事娘,放心吧,凍不壞的。”唐春景安慰道,“就算凍壞又能怎樣,反正也賣夠本了。最怕的是把大棚壓垮,萬一壓垮,連一茬油菜都不能收了。”
二丫的話雖然有道理,可要是真有點什麼事,豈不是太可惜了。只不過也沒別的辦法,去大棚看了看,溫度雖低也有個十六七度,不至於把菜凍死,便回家去了。
這一場雪,從早晨起來就沒有停過。到了下午天空更是陰沉,大雪如鵝毛般絮絮的往下掉,院子裡的井臺上不一會就落了厚厚的一層。
大哥連着去了大棚兩次,回來說還好,塑料布是滑的,雪落在上面,積攢的多了便會自動的往下落,大棚的溫度也還好,只是希望晚上雪能停,不然肯定冷。
衆人都爲大棚憂心,卻無法阻擋佳佳和張天福的快樂,兩個小人穿着厚厚的棉襖,戴着棉手套,蹲在院子裡挖雪挖的不亦樂乎。
天氣不好,日子照過,陰曆臘月二十三,是小年,按照慣例,得包餃子。從吃過午飯開始,大姐便忙着和麪、剁餡,剛要開始包,忽的聽見外面張天福喊了一聲,‘三叔’!
正要擀皮的張大娘聽見忽的一下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緊接着卻又坐了下來,臉也拉了下來。
張桂芝連忙走了出去,有些抱怨的說道,“小三,你怎麼纔來!快進來。”
緊接着從外面進來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年輕男子,看上去和張桂芝長得有些像,只是臉上的顴骨有些高,看上去不是很善良的樣子,他手上拿着一根馬鞭,進了屋,彎腰將它立在了牆角。
張桂芝的弟弟大名張安陽。
走到張大娘跟前,親親熱熱的喊了一聲,“娘,”然後道,“娘,我來接您回去了。”
“你還記得你有個娘啊,娶了媳婦忘了娘,我看真是一點都不假,你眼裡現在只有你媳婦了!”
當面被訓斥了,張安陽臉上有些掛不住,可他又不能怎樣,訕笑着說道,“娘,您說的哪裡話,今天小年,從咱村裡借了驢車,特意接您回家的。玉蘭在家裡包好餃子等着您回去吃呢。”
玉蘭是他媳婦的名字。
張大娘聽着三兒子這話說的還像那麼回事,心中很是受用,卻又板起臉來,“放屁,你要是還要我這個娘,怎麼不早點來接我?”
張安陽嘻嘻笑道,“娘,您整天操勞就沒享過福,您看我姐姐家蓋的這房子,跟個小洋樓似的,多氣派,您住在這裡還不是享清福?”
張大娘一聽兒子這麼說,不好發作了,教訓道,“媳婦是要管的,你要是再耳根子軟,什麼都聽你媳婦的,以後我就來你姐家不走了,光享清福!”
張安陽連聲應是。
張大娘天天盼着兒子來接,包袱早就收拾好了,拿着就能走。羅氏給拿了些蒸好的大包子、糖包,割了二斤五花肉,拿了些大骨頭,又給張天福拿上一包糖果子,還有新鮮的黃瓜、芹菜,裝了半驢車,娘幾個冒着大雪回家了。
大家目送驢車遠去,都鬆了口氣,終於走了,再不走真就在閨女家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