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瑞帶了張桂芝出去,唐春景慢慢的走到大門口等着派出所的人過來,覺得內心一片森然。
縱使這一切的責任在張安陽的身上,外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樣的議論,張家知道了是唐家把張安陽送進了監獄又不知道要怎樣的鬧騰。
抓張安陽容易,後續的麻煩可能就要延續很久了。
站在陰影裡的唐春景,滿臉的肅穆,三十六計走爲上計,若是張家找不到人,就是鬧也沒處去鬧。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工人還在清水鎮呢,就算跑他們也能找得到人。
唐春景忽的眉頭一轉,計上心來……她不怕張家人鬧了!
張安陽被送到了派出所,唐春景在鎮上叫了做燒雞的人過去,把雞收了,賣了一百多塊錢,到現在爲止,張家衆人還不知道張安陽被抓進了派出所,而且要坐牢。
但是第二天,張家就來人了,張安陽的大哥、二哥還有他那已經六十多歲的老孃,一齊涌進了唐紹剛的病房。
彼時,除了躺在病牀上的唐紹剛,還有伺候的張桂芝,再就是隻有唐春景了。
她等着呢,就等着張家來人,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了。
她早就想過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工廠就在清水鎮,張桂芝還是唐家的媳婦,這事根本就沒有辦法逃避,唯有直面迎擊!
張大娘一進門便流着老淚,直愣愣的朝着張桂芝衝過去了,“桂枝啊,你弟弟被抓牢裡去了,你可得救救他啊!”
唐春景坐在病牀邊上,張桂芝的後背在對着她,明顯的看到她的後背一哆嗦!
“娘,安陽爲什麼抓進去的啊?”張桂芝明顯沒底氣的問道。
“爲什麼進去的你不知道嗎?”張大娘提高了聲音,“桂枝,你可是她的親姐姐啊,你就是這麼當姐姐的!”
張桂芝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唐紹剛,目光觸及他的眼神,趕緊的又把頭回過去了,壓着嗓子說道,“娘,我男人腿斷了……”
“你男人,你男人有什麼要緊,那可是你親弟弟啊!都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娘!”張桂芝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的母親。
張大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先是訕訕的,接着就挺直了腰桿,上前抓了張桂芝的手,焦急的說道,“大剛出了事我也着急,可你弟弟坐牢可是大事,他這一輩子就完了啊!你弟弟這麼做都是一時糊塗,你讓他出來,我讓他給唐家磕頭謝罪,行不行?”
“娘…….”張桂芝說着哽咽了,“您別逼我了,我……我做不了主。”
張大娘聽了卻眼前一亮,推開了張桂芝朝着唐春景走去,又抓住了她的手,“二丫,大娘知道,你是最懂事的好孩子,安陽他是錯了,你就看在大娘的面子上,放了他吧。”
唐春景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淡淡的說道,“大娘,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張安陽乾的事都是違法的,我們立了案,派出所的人查到了自然會逮捕,這種事情,誰都是沒辦法的。還有…….”唐春景在背後拿出一兩張單子來,遞到了張大娘的手中,“這是我大哥住院的清單,連手術加住院費到現在已經花了三千多了,您看誰給一下?”
張大娘頓時變了臉,“二丫,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春景臉一拉,厲聲道,“您說我什麼意思,人是張安陽推下去的,他不該付這些錢?”
“他已經坐牢了,還不夠嗎?”
“是啊,他坐牢了,這些錢我只能找您要了,誰讓您是他媽呢!”
“唐二丫,你別不講理!”張大娘都快炸了,就差指着唐春景的鼻子罵了,“不可能讓小、三既坐牢又給錢的。”
“不講理的是誰!”唐春景回敬道,“把人推下去了,還把我家收拾了,坑害的我的大哥受了這麼大的罪,弄的我們有家不能回,我大哥兩三年都不能幹重活,我找你要醫藥費也是看在親戚的情分上,我沒找你要我大哥這兩年的誤工費就是仁慈了!”
張大娘被唐春景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知道唐春景是個不好說話的,索性不和她說了,倒回去用力的抓住了張桂芝的胳膊,尖聲說道,“桂枝,你弟弟就這麼的進了監獄,你讓我去了地下怎麼給你爹交代?”
唐春景上前一步,推開了張大娘,伸手把張桂芝脖子裡的圍巾摘了下去,扯開她毛衣的領子,一道紫青色的淤青赫然的裸露在了衆人的面前。
脖子裡的淤青,剛開始的時候紅色的,慢慢的就變成了現在的紫青色。
“看到了嗎?”唐春景把圍巾還給了張桂芝,杏核一般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線,冷冷的說道,“昨天要不是我救的及時,我嫂子早就去見唐煜姥爺了。你心裡只有你兒子,你女兒被你逼死也無所謂是不是?”
張桂芝慢慢的將圍巾帶上了,滿眼是淚的看着自己的母親,顫聲說道,“娘,你放過我吧,我真快受不了。”說着說着她雙手掩面,低聲啜泣起來。
張大娘臉上的神色很……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感覺。
唐春景想,她大概是在衡量誰重要吧。
張家二哥走了過來,將自己的母親拉去了一邊,說道,“二丫,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就是砸鍋賣鐵我娘也付不上大剛的醫藥費。但是你看,我們兩家的親戚還得做,大家都還得要臉,你能不能網開一面,讓安陽出來。安陽還年輕,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安陽媳婦知道安陽進去了,這正在家鬧離婚呢,你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家子散了吧。”
“張安陽的媳婦鬧離婚你們着急了啊,”唐春景冷笑,“我大哥跟張桂枝要鬧到離婚的地步的時候你們怎麼不着急?”
“我怎麼不着急了!”張大娘硬氣的說道,“爲此我和安陽還去你們家讓你們去接桂枝回來呢!”她自以爲自己抓了理,微擡了下巴,挑釁的說道,“要不是我們張家仁慈讓桂枝回來,這親戚能不能做成還不一定呢!”
“我離婚!”倚在病牀上的唐紹剛忽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