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說這些話,讓我們怎麼能夠相信你?!若是你之前就能說通你媽,我女兒還能受這樣的委屈嗎?!現在你媽被關,你住院,就剩你弟弟和老父親操勞,家裡也被打砸的沒有家樣,像是家破人亡一樣,合着最後你們比我女兒還慘呢?!搞的就像是我們將你們故意給害成這樣子的?!你讓我們上哪裡說理去啊!我女兒的冤屈到底找誰去訴說啊!!”蘇梅一陣夾槍帶棒的指責,讓張宸毅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這一句句的質問,就像是一把把的尖刀插進他的胸口,將他的一顆心絞的粉碎。
他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只能無力蒼白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娘,四姑!你們都別說了!”龔香琴紅着眼睛大聲的制止,頓了一下,她聲音有些顫抖的繼續道:
“都別說了。宸毅對我的好是不是苦肉計,我自己能夠分的清楚。我當初和他離婚後,是主動選擇和他繼續在一起,想要一起說通他媽,想要和他有孩子後就復婚,這都是我自願的,不是他耍計糾纏!只是,最後證明我錯了,落得個悲劇收場。你們一味的將錯誤推到宸毅身上,這樣指責他,並不會讓我好受,不會讓我舒坦!我不想當一個不想承擔責任的懦夫和膽小鬼。受委屈,我認。是我該的,我認。”
張宸毅原本還能承受,可是,聽到龔香琴的這一番話,幾乎將他徹底的擊垮了,他倒吸了一口氣,痛苦的搖頭,不斷深呼吸,眨眼睛,想要將眼淚給憋回去。
可是,無用。
眼淚,仍舊一顆一顆的掉落,落在地上,暈出一塊又一塊的水漬。
“香琴,別說了,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是我面對母親無能,是我軟弱,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真的不祈求你的原諒,你如果覺得舒坦,你恨我,你恨我也可以……”張宸毅痛苦的說道。
龔香琴微微仰了仰頭,閉上眼,任由眼淚滑過,面色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和糾結,她咬了咬脣,衝張宸毅說道:
“我不恨你,可是,我也不知該怎麼繼續愛你,不知該怎麼繼續和你在一起。我現在心裡邁不過去你媽那道坎,哪怕她現在真的痛哭流涕的悔過了,可我也無法扭頭就將她曾經做的一切遺忘掉。
我也不想面對你父親滿含愧疚和歉意的臉龐,不想看到露出祈求目光一顆赤子之心的家明。我無法對他們冷漠,可我也無法現在面對他們展顏,要去安慰他們,就如我現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一樣。
宸毅,或許暫時的分開,暫時裝作放下感情是對我們如今最好的結果。
或許等我以後放下對你媽的怨懟,我還可以毫無芥蒂的重新和你在一起;也或許等我放下對你的愛,也可以重新坦然的面對你。可,不是現在!
我現在沒法去和你談感情,談未來,談你該怎麼樣,談論你的母親該怎麼樣,談你的家人該怎麼樣,你能明白嗎?!”
“明白,我明白,我懂,我怎麼能不明白。”張宸毅眼中帶淚的笑了笑,“香琴,謝謝你對我如此的誠實。對不起,我……”
龔香琴突然擡手,脾氣火爆的阻止他,抓了抓頭髮,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衝他吼道:
“宸毅,我想心疼你,可我也想心疼一下我自己。我現在只要一想到和你再一起必然繞不過你母親,我就整個人無比的爆炸。若是你也心疼我,就不要再對我說對不起,不要反覆的在我的面前提及這些事情。你難道還不懂嗎?!”
張宸毅點了點頭,看着抓狂的香琴,這是她第一次失控的衝他大吼大叫,他不覺得生氣,只是心疼,滿滿的心痛。
香琴原本多麼一個成熟穩重,善良溫柔的女子,卻是被他們一家折磨的,也失去了以往的穩重和大氣,變的瘋狂起來。
張宸毅緩緩的呼出一口氣,努力的將心底的痛苦完全壓下去,不再流露出絲毫,而是一臉嚴肅的說起剛纔的問題:
“我剛纔看見欒航,而且我追過去的時候,他直接將我給甩開了,若你和玥姨也不知道他已經來的事情,那就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嗯。”龔香琴愣了一下,擡眼看向他,複雜的點了點頭。
“你說你看到了欒航?”鍾玥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另外一個院的小門出來,此刻聽見張宸毅的話,立刻皺眉問道。
“我十分確定是他。”張宸毅點頭,轉身朝鐘玥敬了一個軍禮,公事公辦的說道:
“夫人,還請你提高警惕,不要放過任何的意外或者是巧合,危險往往就深藏在背後。還有三個月,就是換屆選舉,政局動盪的時候,或許有人想利用香琴做文章,來牽制你和軍長……”
鍾玥意外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眸深處有一抹欣賞一閃而過,她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旁邊的蘇梅和陳小蘭不禁詫異的看向張宸毅,然後又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見了驚愕。
這事情是發展,真是來了一個大轉彎。
張宸毅真的是來好心的提醒的?
雖然她們是一點也不明白他口中說的欒航是誰,什麼換屆,什麼政局動盪,但是,她們卻是知道,香琴真的遇見危險了,近一段時間,就發生過兩三次意外,弄不好就是重傷或死亡。
這一時間,她們這一顆心也不禁提了起來,擔心香琴的安危,而她們也因爲張宸毅這一本正經的態度,對他的遷怒不自覺得就消散了許多。
“夫人,情報已經送到,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離開了。”張宸毅衝她和龔香琴各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就要走。
“等等。”龔香琴沒忍住的叫住他,指着他肚子那的一塊血跡說道:“你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張宸毅頓住腳步,低頭看了一眼,見灰色的襯衫上確實已經染上了血色。
他因爲龔香琴此刻的關心,而心顫不已,可,他的面容上卻是不敢表現出絲毫,裝作沒有任何的情感的波動的說道:“……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