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振華和大姐好好嘮了嘮,從大姐口中,他得知了這幾十年她的經歷。
當初徐鳳芝逃婚,帶着錢坐上火車,她也不知道去哪,她只知道有個首都,就想坐火車去那裡,她錢少不捨得花,經常不買票被查出來攆下去,再換一趟車,後來輾轉到了白城。
在白城,她一個姑娘家,沒有介紹信,沒有身份證明,連招待所都住不了,那個年代,沒有認識人沒有保人,她連個工作也找不到,沒辦法只好在火車站流浪。
她在火車站呆了幾天後,就被當地的幾個小混混盯上了,千均一發之刻,她被一個年輕男子給救了,後來,她就跟着那男人去了蒙古自治區的首府。
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她結婚以後可能是因爲逃出來的時候正是冬天,受了涼,好幾年沒有孩子,而男人又很疼她,婆婆很不高興,她就很不受待見。
後來她懷孕生了個姑娘,婆家就更不待見她了,可丈夫對她依舊很好,可惜她沒有福氣,沒幾年,男人竟然一病沒了。
後來日子難過,婆家也跟她斷了關係,孩子小時候生體不好,總是生病,掙點錢不夠往醫院添的,她的日子越來越艱難。
沒辦法,她就又走了一家。
可是,剛結婚那兩年,男人對她倒還好,男人前妻也是因病沒了的,家裡還有一兒一女,都比她的女兒圓圓大。
她陸續生了兩個兒子,孩子多了,家裡的負擔也重了,男人前頭的女兒是個大的,經常挑唆着男人打她,後來,男人愛上了喝酒賭錢,喝多了就打她和孩子。
在家庭暴力裡,孩子們慢慢大了,她也認命了,覺得這輩子就這樣了,把孩子們對付大了她也就完成了心事。
可圓圓這幾年出落的越來越漂亮,像極了她年輕時候的樣子,那男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姑娘身上,想把她嫁給當地一個領導,給他換一個好工作。
那位領導已經快五十歲了,頭都禿了,連孫子都有好幾個了,徐鳳芝只好帶着孩子們逃了出來。
想來想去,最後來了沈城,這裡畢竟離着老家最近,她們沒有錢,就在郊外落了腳。
一開始,她倒騰些吃的上火車上去賣,後來,她在那碰上徐老二,她沒敢認,又怕再碰上熟人,沒敢再上火車,就和兩個孩子撿些廢品賣,倒也能活下去。
徐振華聽着她簡簡單單的把這幾十年的生活這麼描述下來,心裡也知道,這中間,大姐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呢!
只看軍子和揚子身上的傷就知道!
他長長的嘆着氣,“老大跑了又是怎麼回事?”
說起這個,徐鳳芝自責不已,“這事不怪圓圓,這都是我沒本事,她小的時候身體不好,上學也沒好好上,後來,我跟了軍子爸,軍子爸脾氣不好,圓圓在那樣的壞境下,能好了纔怪。這孩子從小就敏感,又膽小,唉,她都十七了,眼看着該找婆家了,可我沒本事,在那板棚住,能給她找什麼好人家?去年,有個男人,對她很好,她年紀還小,又從小膽小沒經歷過這些,就聽了人家的甜言蜜語,跟男人好上了,那男的都三十多了,我說了她幾回,打了她一次,誰知道,她就跑了。我沒敢跟軍子說,軍子還以爲她是嫌家裡窮才跑的……”
她說着抹着眼淚,“我沒臉說啊,是我沒把她教好。可她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這裡,能不惦記着她嗎?這孩子從小單純,沒經過事,沒見過外面的險惡,我找了她好幾天也沒找到人,我真怕,那男人再把她拐到哪個山村去受苦。”
她哭了一會,哀求道:“小華,姐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你都能找到姐,你幫幫姐,找着圓圓好不好?”
徐振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姐你放心,我一定盡力。”
這一晚上,徐振華沒有睡好,既爲大姐這輩子受的苦自責,又爲不懂事離家的圓圓擔心着。
一大早,他就去找了戰友,戰友年後調到了市裡工作,找人倒是方便了許多。
不過,徐大姐生活困苦,圓圓還是親爸活着的時候照過兩次相片,大了以後沒有照過,拿着小時候的兩張相片,林立行犯了難。
徐振華也苦笑,“盡力吧,我們在這裡再呆四五天,要實在找不到,也只能回去了。”
從林立行所在的派出所出來,他去郵局往家裡打電話。
小趙接了電話,就跟他彙報團裡的事,又說起林彤來:“對了團長,恭喜您了,聽人家說嫂子懷孕了。”徐振華一聽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我媳婦懷孕了?太好了,我又要當爸了,太好了!”
就聽小趙又說:“不過我聽她們說,嫂子懷孕後的反應很大,吃了飯就吐,我那天見着嫂子一回,瘦了不少呢!”
這人說話簡直就是大喘氣。
徐振華的心立刻提了起來,歡喜之中摻雜着擔憂,“瘦了?怎麼回事?怎麼會噁心呢?”
當初徐念媽媽懷孕的時候就回了老家,他根本不知道女人懷孕會有這種反應。
他當即吩咐小趙:“你去我家告訴你嫂子,明天上午我九點給她打電話,你讓她上團部來等我電話。”
徐振華撂下電話,又是興奮激動,又是擔憂害怕,小念媽媽當初就是生孩子難產沒的。
想了想轉回派回所,“我媳婦懷孕了,我不放心,過兩天就回去,你這邊幫我抓抓緊,要實在不行,我走了以後,你再慢慢幫我找就是了。”
林立行也替他高興,“行,你已經明天回去都行,這邊我替你找人,到時候你再來領人就是了。”
徐振華回到招待所,徐鳳芝看他滿臉喜色,忙問:“看你高興的,找着圓圓了?”
他搖了搖頭,“哪能那麼快啊,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字,你們戶口又不是這邊。”他頓了頓,高興的道:“我剛纔往家打電話,我媳婦懷孕了。”
徐鳳芝愣了愣,昨天晚上只顧說她的事了,後來外面黑天,孩子們回來,二人就沒再說,早早的都睡了,她竟然沒顧上問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