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亦舒見父親臉上出現了片刻動容,只覺大難臨頭,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能更加緊張的抓緊父親的衣袖,晶瑩的眼淚從美麗的眼睛裡滾落下來,“爸,我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真的爸,我怎麼可能損壞公司的利益,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呢,爸,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查清楚到底是誰想誣陷我。”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底下的員工們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劉齊雲見場面有些失去控制,正準備說話時,舞臺兩旁的立體音響裡突然傳出了聲音,那聲音很真實,聽着就像是有人在耳邊說話一樣。
“你以爲你殺了我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知道不能,劉氏集團47%的股權在你手上,就算我拿到爸爸的那份也還是無法穩坐ceo的位置,但是大哥你忘了,只要說服其他股東讓他們將股權出讓,我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我保證,就算你……你說服了所有人,你還是無法將集團握在手裡。”
“我相信大哥你有這個能力,但是,前提是你今天能活着走出去。”
“白清,來送我大哥最後一程吧。”
“大少爺在這房間裡安了炸藥,遙控應該在他手上。”
“馬上給我殺了他!”
嗶嗶嗶————
音響裡的聲音停止許久,整個大廳仍然陷在一片死寂之中,沒有人一個人願意發出聲音,彷彿一出聲就會將周圍的一切拖進地獄,因爲沒人願意相信耳朵所聽見的這個恐怖的事實。
那個聲音在告訴所有人,他們的前任boss是怎麼死的,而他們即將上任的新boss是如何的喪心病狂冷血到極致。
在聽見第一句話的時候,劉亦舒的眼淚便定格在了眼眶裡,他的臉上維持着那種震驚的神情,許久都沒有變幻過,彷彿受到了太大的驚嚇,以至於連表情是怎麼切換的都忘記了,身上昂貴的衣料襯着他失色的美麗面貌,愈發顯得諷刺而蒼白,他本來緊緊的抓着劉齊雲的衣袖,這時候卻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力,突然放開了手掌。
劉齊雲嘴脣緊抿,額上暴起無數青色的經胳,那雙見慣了世事的雙眼裡迸發出濃烈的恨意和憤慨,他緩慢的轉過頭,看着身旁定格了表情的小兒子,一字一頓的問:“你大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劉亦舒張了張脣,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爸,不是我殺的,真的,大哥是病死的,是病死的,你相信我,大哥真的是病死的。”他聲嘶力竭,淚流成河,卻無法勾起在場所有人的一絲一毫的同情,所有人的眼睛都停在他身上,停在這個擁有最美麗的外表最惡毒的心腸的男人身上,像無數把無形的利刃,正一寸一寸的割着他的血肉。
劉齊雲惱怒至極,一腳直接踢了過去,正中劉亦舒胸口,他穿着的是昂貴的皮鞋,光是製作便要花了許多時間和精力,所以這不遺餘力的一腳踢過去,直接將劉亦舒踢翻在地,只見他匍匐在地,瘦弱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嘴角逐漸溢出一道殷紅的血絲,劉齊雲目眥俱裂的看着他,“我再問一遍,你大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大……大哥是病……病死的。”劉亦舒的聲音有些虛弱,連語句都無法連串。
他倒在地上,像一隻喪家之犬,狼狽得很。
劉齊雲年輕的時候也曾瘋狂不羈過,這時候心底被強大的憤怒驅使着,讓他在小兒子身上又補了一腳,這一腳下去,劉亦舒直接翻了白眼,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沒人敢上前勸阻也沒人願意,比起優雅高貴的劉亦陽,劉亦舒的確讓人覺得可怕,那些在工作上曾經被他刁難過的人更是抱臂上觀的模樣。
劉家的幾個長輩更是被眼前這一幕差點氣出心臟病來。
沒料到劉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敗類出來,而這個敗類差一點就成了劉氏集團的總裁,這傳出去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劉亦舒的嘴硬程度似乎超出了劉齊雲的預想,只見他微勾一勾脣,閱盡世事的雙眼裡劃過一抹暗光,低聲吩咐道:“王林,把他帶回去。”
名叫王林的男人迅速的從人羣裡走出來,將癱軟在地的劉亦舒扶了起來,劉亦舒臉白如紙,嘴脣還在劇烈的顫抖,那雙眼睛此刻呈現出一股滅頂的絕望,他知道當那段mp3的第一句話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這是劉氏的年終酒會,有幾百隻眼睛看着,幾百雙耳朵聽着,更重要的是,他的父親眼底那種冷酷得沒有任何溫度的神色讓他的心瞬間涼了下來。
集團旗下的幾百名員工眼看着劉亦舒被人帶了出去,然後聽見總裁劉齊雲冷靜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透過麥可風傳了過來:“今天是劉氏集團一年一度的年終酒會,對於剛纔發生的小插曲劉某深感抱歉,請各位繼續享受這個美麗的夜晚,謝謝。”他的表情彷彿千年凍結的冰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撼動,即使是自己的大兒子或許被小兒子殺死這件事亦不能。
這個酒會因爲剛纔發生的一切變了味兒,哪裡還有人會有興致繼續享受下去。
而劉齊雲也在說完話後匆匆離去,甚至連跟歐陽琛打聲招呼的功夫都沒有了,更加沒功夫去追究那段錄音是真是假,這足以見得,他並不如表面上看見的那樣平靜,劉齊雲離開後,其他人也都漸漸離場。
唯有沙發上坐着的男人沒有動作,他依舊長腿交疊,右手端着一杯紅酒,左手修長的手指虛託着下巴,煞有興致的盯着已經空空如也的舞臺,劉亦陽是被劉亦舒害死的?這倒是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