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提議晚上去外面吃,說城北最近新開了一家酒樓,菜品新膩,味道極好,想吃還要提前預訂,劉亦陽也不想讓謝曉君太操勞便答應了,晚上六點,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開車去沈毅說的那家店。
好在沈毅提前訂了位,否則他們在店裡等兩三個小時估計都沒有位置。
菜的味道的確是好,而且每一樣都非常精緻而小巧,用精美的雕花瓷盤裝着,光那盛菜用的器皿一看就價格不菲,所以這裡消費自然也就不低了。
因爲考慮到等會兒要開車,所以沈毅就點了一壺茶,看得出來沈毅對這家店格外衷愛,一頓飯下來都不知道讚了多少次,劉亦陽聽了,不由笑道:“沈毅,難道這店是你情人開的?”否則這麼不遺餘力的宣傳是怎麼回事啊?
沈毅活了這麼多年,早已練就了一副厚臉皮,就算被說中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確實好吃,我實話實說而已嘛。”
劉亦陽仍是笑,隨手招來了服務員小妹,“小姐,麻煩讓你們的主廚出來一下,我們想見見他。”
“哎!別!易陽!”沈毅反應得快,立刻叫住了那小妹,又看着劉亦陽,“人家工作呢,現在別去打擾他。”
“哦?”劉亦陽眉眼一挑,定定的盯着沈毅,“那就是說我的猜測沒錯嘍?這個主廚確實是你喜歡的人?人姑娘多大了?”
沈毅慢慢放開手,老臉終於有些紅了,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
全桌人瞬間厥倒。
只有空空和小海還在興致勃勃的對付美食,見粑粑和叔叔們都一副吃不消的模樣,小傢伙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麼,於是用油膩膩的小手抹了抹桌布,張着一口油膩膩的小嘴,小孩子認真的說道:“點菜。”
………
寶貝兒,敢情你是豬嗎?
衆人不禁同時在心裡哀嚎一聲。
從酒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空空和小海早已睡着了,正被歐陽琛和謝曉君一人抱一個,劉亦陽走在後面,到大門口的時候沈毅突然叫住了他,劉亦陽見沈毅的神色,輕聲問,“劉老先生那邊有消息了?”
沈毅搖搖頭,“劉叔上次說過幾天答覆,現在還沒有動靜。”
“這事兒年後再說吧,這一年發生了這麼多年,讓他好好清靜一下。”墨黑的天空被人造的燈光染得很亮,讓人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劉亦陽對着夜色嘆了口氣,這時候顧北和秦璽走了上來,“看不出來歐陽琛還是個居家型男人啊。”秦璽打趣道,聲音都帶着調侃,劉亦陽聽了只是笑笑並不說話,倒是一旁的顧北踹了秦璽一腳,一眼瞪過去,“那你要跟歐陽先生好好學學。”
“遵命。”秦璽立刻低眉順眼的回答,那模樣真像小秦子。
幾人又調笑幾句,秦璽和顧北還有沈毅才相繼離去,劉亦陽大步走到停車的地方,歐陽琛和謝曉君已經等了他許久,劉亦陽開門上車,看見空空和小海被放在後座上睡得正香,謝曉君在旁邊照顧着。
“我先送你們回家。”歐陽琛邊發動車子邊說。
劉亦陽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準備去哪兒?”
“你關心我?”歐陽琛轉過頭來看他,眼底眉梢都是得意,如果車子現在不是在馬路上跑,劉亦陽直接就一腳踢過去了,爲了車上所有人的人身安全,劉亦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斜睇了他一眼,涼涼的說,“前面下車。”
……
“親愛的,別這麼趕盡殺絕嘛。”歐陽大哥握着方向盤,訕訕的笑。
劉亦陽不看他,徑直問,“去哪兒?”
“……李瑾菲那裡。”
“女人?”
“…是。”
劉亦陽點了點頭,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就在歐陽琛以爲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突然說,“我跟你一起去。”
歐陽琛手一頓,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易陽,我跟她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心只有你……”
“哪樣?”劉亦陽打斷他。
“我跟她是清白的。”歐陽大哥生平第一次這樣跟人解釋他跟另一個女人沒有關係,這話說出來難免有些彆扭,好在劉亦陽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歐陽琛抽空看了他一眼,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易陽,我很高興你這麼在意我。”
這話說得真是恬不知恥,劉亦陽直接瞪了他一眼,冷靜的說,“如果不想下車就把嘴巴閉上。”
歐陽大哥立刻無比乖順的應了一聲,然後將嘴巴拉上了拉鍊。
像歐陽琛這樣的男人,身邊從來都不缺乏蒼蠅蝴蝶,無論是打都打不走的還是破繭成碟的都不在少數,所以劉亦陽在決定接受歐陽琛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覺悟,只是,當他看見李瑾菲的時候還是難免小小的驚豔了一把。
他活了三十幾年,自認見過美女如雲,卻沒有哪個人像李瑾菲給他如此強烈的感覺。
倒不是說他看見李瑾菲這個人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女人的,只是一種感覺而已,這個女子美得令人窒息,那股由內而外的空靈優雅就像是在欣賞一副靜謐的山水畫,劉亦陽和歐陽琛第二天開車去了鳳城,到的時候,她正坐在窗前,身上的白色真絲睡裙在地面上搖曵出一個美麗的弧度,聽見開門聲,她慢慢的轉過頭來。
劉亦陽覺得她轉頭的那個動作突然慢了下來,像慢鏡頭一樣,一點一點的將整張臉呈現在他們眼前的空氣裡,劉亦陽看着,不驚感嘆,好一個眉黛如畫、風姿卓絕的女子。
房間的裝修風格跟這個女人亦是相得縊彰的,處處透着高雅和平和,當那美麗的女子置身其中時,遠看就像一副靜止的水墨畫,美得醉人心肺。
“瑾菲。”歐陽琛低低的叫了一聲。
李瑾菲溫柔一笑,眉眼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狀,她的聲音跟想象中的一樣動聽,像黃鶯一樣,“阿琛,你來啦。”然後又將視線移到劉亦陽身上,“這個人長得真好看,他是誰?”
劉亦陽不禁懷疑這個李瑾菲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他每天早上洗臉的時候都會不經意的看見鏡中的那個自己,雖然他不想這樣說,但是易陽的這張皮囊的的確確不怎麼樣,而李瑾菲竟然說他好看?這到底是什麼審美?
這話明顯取悅了歐陽琛,所以李瑾菲發現他不像上次那樣對她一臉生氣的樣子了,反而淡淡的笑了起來,連聲音都變得柔軟,“這是易陽,我的愛人。”
劉亦陽一愣,轉過頭時,恰好看見歐陽琛脣角的笑意,像忽明忽暗的菸頭,淡淡的又溫暖。
“原來阿琛也有愛人了呢,真好。”李瑾菲歪着頭看劉亦陽,好像正從這個歪着的角度打量這個男人,聲音親膩而動聽,語氣裡是飽滿的祝福和滿足。
“瑾菲,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歐陽琛拉着劉亦陽坐在離她不遠的一組沙發上,口氣有些誘哄的意思。
李瑾菲還坐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聽了這話搖搖頭,眼睛裡晶晶亮亮的,“我在等人。”
那一瞬間,劉亦陽覺得歐陽琛握着自己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讓他不禁皺了皺眉,聽見歐陽琛說,“阿瑾要晚點回來,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能看見他了。”
李瑾菲漂亮的眼睛很快的劃過一絲茫然,然後張了張脣,“真的嗎?可是他說讓我等他回來。”
歐陽琛抿緊了嘴脣,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劉亦陽抽空打量了一下屋子的細節,猜想這個李瑾菲應該是個畫家,因爲臨窗的地方支着一個畫板,潔白的畫布上面是完成了一半的作品,關於夕陽的,用色大膽,稍顯凌亂,由此可見畫畫的人當時的心理狀態,他將視線從那副畫上扯回來定格在李瑾菲身上,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低下了頭。
劉亦陽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發現他眉頭緊皺,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很明顯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
“她好像睡着了。”劉亦陽小聲的說。
歐陽琛這像回過神來,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將睡着了的李瑾菲抱起來走向臥室,劉亦陽跟着走了過去,剛一走到門口就看見牀頭的正上方掛着一副結婚照,照片上面的女子是李瑾菲,而她身邊的新郎是個英俊的男人,細看之下跟歐陽琛倒有幾分相似,劉亦陽眯了眯眼睛,看見歐陽琛細心的給李瑾菲壓了壓被角,然後直起身朝他走來。
“其實我媽一共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是我,一個是我弟弟。”歐陽琛本來是坐着的,話說完他慢慢的倒下來,將頭枕在劉亦陽的雙腿上,劉亦陽難得的沒有推開他,反而順勢摸了摸他的頭髮,歐陽琛的頭髮很硬,一根一根的彷彿刺蝟,劉亦陽笑了笑,猜道,“歐陽瑾?”
“嗯,他只比我小兩歲,職業是警察。”歐陽琛語氣有些艱難,後面的事已經不需要說了,歐陽瑾肯定已經死了,所以李瑾菲受不了打擊精神有些失常,而歐陽琛爲了死去的弟弟,將弟弟的女人好吃好喝的供了起來,而且還不定期的抽時間過來看她。
“她一直在鳳城嗎?”劉亦陽問。
“這裡是她和阿瑾共同生活過的地方,我猜想她可能不會想要離開,而且我的工作也大部分在這裡,所以就把她安頓在了這裡。”歐陽琛伸手環住了劉亦陽的腰,聲音隔着布料有些悶悶的,“瑾菲曾經自殺過兩次。”
劉亦陽的手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自殺兩次都活了過來,是該說李瑾菲的生命頑強還是歐陽琛的保護措施做得好,或許,無論哪一樣對李瑾菲來說都是壞消息,因爲她是那樣迫切的希望再次見到她所愛的那個人,而這些因素卻成了她的絆腳石,這世上的愛情總是光怪陸離千奇百怪,有的人因爲愛一個人而活,有的人因爲愛一個人而死,而李瑾菲的死活是由歐陽瑾來決定的。
他活她活,他死她亦死。
劉亦陽突然被李瑾菲觸動了思緒,不由低下頭來在歐陽琛的側臉上輕輕一吻。
歐陽琛被他鮮有的主動嚇了一跳,然後迅速的翻起身來將人壓在了沙發上,劉亦陽被他吻得喘不上氣,艱難的說,“瑾菲在睡覺,現在不合適。”
”我會小聲一點。”歐陽探試圖商量。”不行!亡靈正看着呢劉亦陽推拒着他,”我不喜歡在別人家裡。”而且,說不定他弟弟的要是他們正在這屋子星做出什麼事來,他弟弟肯定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