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土路絕對是噩夢一般的存在,趙林雖然把小汽車開了回來,但是去二舅家的時候還是選擇了自行車。不然萬一哪個輪子陷到泥坑裡,那可就只能喊救命了。
沈重做事還算有些章法,粉條和炒貨兩頭都抓的不錯。還把原材料收購的事鋪到了全鄉鎮,把趙林惠及大衆的理念真正落到了實處。
有張全在縣裡,做出來的東西沒有賣不掉的,再加上和供銷社簽定的合同,村裡的產量打着滾地往上漲,光是粉條一項在過去的一年時間裡就做到了一百萬斤的規模。那還是因爲種紅薯的人家太少,原料供應不上導致的。
要是銷售不受限制,做到一千萬斤那也是輕鬆的事情。不過這東西利潤太低,受運輸條件的限制,產量再增加起來比較困難。
到了村頭就看到好幾處濃煙,那都是自己開的磚窯,爲蓋房子做的準備。保護環境從我做起這樣的流行語還不時興,家裡多蓋幾間大瓦房纔是真真正正看得見的好處。
不像粉條生意,花生瓜子誰家都能做,沈重在這上頭一點兒也沒有限制大家,還鼓勵村民們自己找銷路。過年的時候那波惡性競爭就是結果。
不過這個利潤就比粉條要大一些,現在的規模還不夠大,張全那邊的銷售都滿足不了,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不過現在也形成了一個聯盟,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在這邊鬥來鬥去,反而便宜了外人。
反正現在村子裡的人,腰包都鼓了起來,從土地裡刨食的日子一去不返。老一輩們辛辛苦苦種一年地,收入還不如年輕一代幹倆月的。
有了錢首先想到的就是蓋房,不過沈重不帶頭,誰也不好意思起第一間新房,最後還是沈重拍板先把學校蓋了,這才把大家的激情都釋放出來。
一家湊點兒錢,不想出錢的就出人手,人手也沒有的就往學校工地上送水送飯,沒有讓上面批一分錢,就把小學和初中都翻蓋一新。
就爲這事,縣領導——主要是老汪——在開會的時候狠狠地點了沈重的名,不止一次的說要多提拔一些像他這樣敢做敢爲的幹部。
縣裡領導也頂着泥濘路來考查了幾次,拍板號召其他鄉鎮領導向沈重學習,不出意外的話趙林再想來找他,就得去鄉政府辦公室了。
因爲一開始趙林定下的調子就是他賺錢,沈重撈名聲,所以村裡的帳目比剛用肥皂洗過的臉還乾淨,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等會兒跟我喝兩杯,領導找我談過話了,過段時間我就要去鄉里報道。到時候一忙起來你可就找不到我了。”沈重把這邊的情況和趙林說了說,很爽快地就笑了起來。
沈家以前在這一片也是大戶人家,就算是在這幾十年裡栽了好幾個跟頭,因爲教育沒有落下的緣故,在這邊還是有一定身份地位,但一直也沒有什麼盼頭能重回巔峰。
現在他沈重算是熬出了頭兒,村長往上纔算官兒,他才四十歲剛出頭,還有得瞧。
趙林道“村裡有好酒沒,別拿些土釀糊弄我。”
“你還別看不起,老嚴家的酒釀坊重新冒煙了,他家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別處想喝都喝不到。”沈重得意道“爲了這個,他還送了我一罈藏了十五年的陳釀,你就不想嚐嚐?”
老嚴趙林不熟,但是他兒子小嚴倒是知道一些。
這傢伙後來私下裡開個酒廠,然後從廢品站回收汾酒的瓶子裝了賣假酒,結果喝過他賣的假酒的人,再喝其他地方產的汾酒,都一致認定那些纔是假酒。
老子英雄兒好漢,小嚴就有這手藝,那老嚴的水平可想而知,更何況是十五年份的陳釀。
真該帶幾瓶五糧液回來,把他這罈子酒給換回來。
就着一毛錢一大把的花生,加上聞着味兒飄過來的波濤波紋兩兄弟,四個人一會兒就把這罈子好酒給糟蹋了一半下去。
抽菸帶來的眩暈感不夠強烈,愛上杯中物之後,趙林兜裡就很少裝煙了,就算裝了也往往是不拆封的,要不是人家主動遞給他,都想不起來給自己點一支。
“怎麼不帶弟妹一起過來,也讓我們見見大學生媳婦是什麼樣的。”沈波濤喝了一斤多白酒還是面不改色,挑了個趙林最不喜歡的話題問道。
這傢伙是最不像沈家人的一個,不愛學習,好打架。要不是波浪和波紋兩兄弟的表現還算讓人滿意,沈重都沒勇氣到下面去見列祖列宗了。
人死口不死,倒驢不倒架。
沈家人不管在其他領域裡的成績如何,古文詩詞、琴棋書畫這些都是必學科目。
能撐到現在沒有被同化掉,全靠着這一條家規。所以老大沈波濤因爲這事沒少捱打,可是越捱打越犯衝,結果就打出一個爆脾氣來,在整個沈家都是異類。
趙林喝得也是有點多,被他刺了一句之後反將他一軍“我二哥在城裡生意還可以吧,你怎麼沒去幫忙?”
沈波濤當即就不樂意了,又給趙林倒了一碗酒道“來,幹了!”
跟他個酒漏子拼酒,那和找死沒什麼兩樣,他這樣的人就不該喝酒,怎麼喝都不醉,那喝一毛錢一斤的酒都嫌浪費。
“要不你跟我去京城算了,來幫我把那邊的生意打理打理,肯定比我二哥賺的多。”趙林爲了把這碗酒賴掉,端着碗就往嘴裡送,拼命找話題。
表兄弟拼酒喝,沈重沒有攔着的道理,他喝了一碗就忙自己的去了,剩下三兄弟在這裡自在地喝大酒,吹牛皮。
老三比趙林只大了半歲,是個他們三兄弟裡面最好學習的,只是沒有趙林的機遇,所以一直沒考上大學,還在努力中。
“少說那些沒用的,大林你給我說說學校裡的事兒,今年我一定能考上。”沈波紋醉薰薰地攔住和趙林拼酒的老大說道。
趙林趁機把酒碗放下,攔着小表哥編起了故事。學校生活他哪懂,這一年他一共也沒在學校呆幾天,還是現編比回憶來的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