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頓菜之後，趙林下定決心要找皮特好好聊一聊。
左手夾煙，斜肩依靠在牆角，皮特對趙林道“我來是還懷老人情。在這做一個月飯還是要去出家的，你不用勸我了。”
“當和尚可不能吸菸，你戒的掉麼？”趙林道“話說你不是廚子麼，怎麼還抽菸？”
皮特瞅了瞅手上的煙道“你哪隻眼看到我吸菸了，我拿着看看不行麼？”
還是年輕，好犟嘴，怪不得媳婦跟人跑了。
“你不可能只會做素菜吧？”趙林懶得跟他爭，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素菜做的再好，天天吃也受不了。
皮特換了個姿勢，熟練的彈了彈菸灰道“只會素菜。一個月四十頓飯，一百六十道菜不重樣，你說一句難吃就不要錢。”
錢不錢的不重要，趙林算了算道“我不能一天吃兩頓飯吧，好歹早晨熬碗粥喝也行啊。”
“有早飯。”皮特不愛搭理趙林，這根菸都快燒沒了還不走，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趙林還是算不過來這個帳，有早飯就更不對了“別和我說什麼過午不食的屁話，晚上我可睡的晚，別說晚飯，宵夜也少不了啊，我還長身體呢。”
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皮特看趙林賴着不走，自己先走了，聽了趙林的埋怨頭也不回道“自己解決。”
這是請了個大爺啊，趙林氣憤不平地去找懷火，結果老頭抱着個紫紗壺在那給葉尚志講故事，專心研究開專欄的事兒，見着趙林直接就把他攆了出去，一點情面也不給。
想去找陳南雁也找不到人。這妮子最近在準備期末考試，忙的腳不沾地，除了吃飯的時候準點出現，其他時間都不見人影。
趙林這個愁啊。
家裡是呆不住了，趙林回學校系裡的辦公室一看，還是一個人也沒有。其他學生爲了考試都恨不能一分鐘掰成兩分鐘來用，只有他一個人在學校裡瞎晃悠。期末考試自己做題自己改，要是趙林還爲這事發愁那才叫可恥。
這麼轉悠了一圈兒，兩相對比之下，趙林心裡才舒服多了。
看到操場上還有人打籃球，趙林脫了衣服就想上去玩一把，結果被無情拒絕。人家體育系也得考試，正在那認真複習定點投籃，說什麼也不讓趙林跟着瞎參合。
沒臉再在學校呆了，趙林想了一圈兒纔想到個好地方。
褚振華的印刷廠來了兩尊大神之後，名氣在文化圈就打開了。很快就成了詩人圈最喜歡去的地方，誰想出個詩集、散文選什麼的都來這裡，因爲這裡價錢便宜、工藝精湛、服務態度還非常好。關鍵還是內容審查方面比較寬鬆，只要不是公開**反人民的都給你印，只有付錢想印多少就印多少，什麼手續也不用辦。
趙林的盜版基地變成文化聖地，神仙也編不出來這麼牛逼的劇本。
進到屋裡，大中午的幾個人就喝上了。見到趙林也不管認不認識，先給他灌了一杯白酒進去。
趙林直接被灌蒙了，屋裡一個人都不認識，還以爲自己走錯了呢。
“哥們兒也是來印書的？”一箇中分給趙林倒上第二杯酒才問道“稿子拿來讓大夥先瞅瞅唄。”
趙林使勁兒想也想不起來這貨是誰，這還沒說兩句話呢，三兩酒就下肚了，再呆下去非被撂倒不可。
“大華！快來救駕！”趙林死捂着自己的杯子不讓第三杯倒上，扯開喉嚨喊了起來。
聲音才落，褚振華的小徒弟把腦袋擱窗戶上衝趙林道“您來了！師傅正忙着呢，你先喝兩杯，等他忙完就過來。”
看來生意不錯啊，趙林心神一鬆，手裡的杯子又滿了，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隔着趙林的手把酒給倒上的。
“兄弟認識廠子老闆啊？”中分笑嘻嘻地收起酒瓶子，和趙林碰了一下道“哥幾個都在排隊呢，加塞兒可得罰一杯。”
其他幾個人也起鬨着讓趙林喝酒，第三杯酒稀裡糊塗就又進了肚。
沒過一會兒趙林就忘了自己來幹嘛來了，這羣人侃大山的功夫和喝酒一樣，都是頂呱呱。趙林把計算機的發展趨勢搬出來，才和他們打了個平手，想贏他們估計得把造宇宙飛船的細節說出來才能行。
“大林怎麼有空來我這兒？”褚振華終於騰出空來，進屋把趙林從酒桌上拉了出來。
趙林正吹的高興，醉眼朦朧道“這幾個人真夠勁，印的東西算我頭上！”
褚振華苦頭臉道“大偉剛被他們灌趴下，也說算他頭上。你就別參亂了。”
“大偉呢，起來再喝點兒。”趙林四處看了看，沒看到人，扯開嗓子喊了一句。
不知道在哪裡睡着的大偉一點反應都沒有，小徒弟倒是冒了出來衝趙林做了個鬼臉。
“你快把他弄走吧，這些天他招來的人太多了，我怕哪天公安上門就給我貼了封條。”褚振華看趙林不在意接着說道“這廠子可有你一半的份子，不想打水漂兒就快點想法辦弄走他。”
趙林晃了晃腦袋，這才清醒一點道“晚了，搬家吧。剛纔有個兄弟的川普能氣死外星人。咱這裡的名氣都傳幾千裡之外了，光把大偉弄走有什麼用？”
褚振華臉皺成一團道“那可怎麼辦啊，他們這些人錢沒多少，鬧騰起來是真厲害，我那間辦公室都快改酒館了。”
“先搬了再說，這邊交給大偉接手。房租替他付了，留個油印機給他，讓他們自己買紙買墨，想印什麼印什麼。”趙林定了定神道“收支差的錢從我那份兒裡出，誰來都把酒肉管夠，咱們國家出幾個詩人不容易，當朋友處着吧。”
褚振華道“行。你進屋先喝會兒，我把剩下的活兒幹完再過來陪你。”
趙林好不容易把腦袋弄清醒了，說什麼也不想再進那間屋子“再進去可就出不來了，你抓緊時間，搬完了去我那咱們再好好喝一頓。”
從印刷廠出來趙林有點發愁，京城這麼大，還找不着落腳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