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氣得大吼,“吃吃吃,你們配吃麼?不就是打了幾下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村子裡哪個小孩調皮沒被打過?發燒了幾天就好了,又不會死人,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就你們精貴些?”
安曉蘭大聲反駁,“我爸爸媽媽每個月都有寄錢回來,爲什麼我們三姐弟連個雞蛋都沒得吃?爲什麼三叔家的每天一人一個雞蛋?”
她爸媽每個月都會寄錢回來,這是村子裡大傢伙都知道的事,說是說拿錢給劉氏,讓爺爺奶奶幫忙照看着她們三姐弟,實際上劉氏全拿了補貼三叔一家去了,這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呀。
劉氏也不和她廢話了,她氣乎乎地跑前來撿起扁擔繼續追,一邊追一邊罵,安曉蘭一見她來追就跑,不追就停在那裡和她對罵,像貓捉老鼠似的。劉氏畢竟年紀大了,體力自然比不得安曉蘭,跑了沒一會就氣喘吁吁,打是打不着的,只能是嘴上罵罵人了,“你,你這個兔崽子,你有什麼資格吃雞蛋,給你吃還不如給狗吃!”
安曉蘭好笑地說,“哦,原來三叔家的都是狗啊!”
劉氏氣得快要翻白眼了,“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野種!”
安曉蘭大聲喊,“奶奶,你罵我可以,不要罵我媽媽!我媽媽可沒有得罪你!三叔三嬸,你們每天看着自己的孩子吃着雞蛋,我們姐弟只有稀飯,心裡難道就覺得沒一點不安麼?”
原來是好吃懶做的三叔安新海和三嬸齊氏出來了,站在大門口正看着熱鬧呢,聽到安曉蘭這麼一說,兩人臉色頓時一變,三嬸齊氏諷刺地說,“哎喲,我說安子啊,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你住在我們家,吃在我們家,你爸爸媽媽拿點錢回來不應該麼,再說了,這雞蛋可是你奶奶的,奶奶願意給誰吃就給誰吃,我也管不着啊!你們姐弟三個平常吃的飯也不少啊,活可沒幹什麼,你自己天天上學做了哪些家務活了?”
安曉蘭大聲道:“是喲,我們姐弟三個就我一個人上了學,你們家三個可都在上學了,爲什麼我妹妹和弟弟就不能上學?他們三個都不用幹活,憑什麼活都讓我們幹了!”
“我呸!就你們還能和海子家的比?”劉氏一口唾沫吐到地上,“他們在學校成績可好了,你說說你自己的學習成績,還有臉沒臉?要不是老大家求我讓你讀書,你現在可是個文盲!”
“現在都是實行九年制義務教育,你們沒有權利不讓我們讀書!”安曉蘭心裡憤恨無比,可是卻又無可奈何,爲什麼?因爲即便是九年制義務教育,可也要出錢的,爸爸媽媽在外打工的錢幾乎都落到了奶奶的手裡,可到底有多少是用在她們姐弟三個的身上,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看看三叔家的孩子吃的穿的用的,再看看自己家姐弟三個就知道了。
三叔安新海氣道:“沒權利?老子沒權利,你們就不要住在這裡,滾出去!有本事自己去學校上學去!”
安曉蘭馬上說,“好啊,要我們滾出去可以,但以後我爸媽每個月寄回來的錢,你們可要一分錢不少地給我們。”
三叔瞪着眼睛,就想衝過來打人,三嬸馬上拉住他,“哎,我說安子啊,你們不住這裡住哪裡去?回你們那破土磚屋去?那地方能住人麼?你們可得想好了,出去了想再搬回來可是不成的了……”
劉氏這會子緩過氣來了,她心裡咂巴咂巴着味兒,一聽老大家每個月寄回來的錢要給這三個賠錢貨,那可不行!她們全家現在都是靠着老大家的這點錢過日子呢,要是少了這錢,海子家二個又沒什麼收入,這日子還不得過得緊緊巴巴的?一想到這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安曉蘭她們搬回去住的,就算她們搬回去住,這每個月的錢也得拿到手上。
一想到這裡,劉氏氣哄哄地說,“好啊,我說你這個賠錢貨一大清早在這裡鬧什麼呢,原來是想這茬啊,老孃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你個天殺的,就想着坑老孃是吧?有種你就別回來!我打死你!”
這樣的威脅安曉蘭還真不放在眼裡:“我不回來可以,你把我爸爸媽媽的錢給我!”
“你個不要臉的賠錢貨,野種!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老孃就算不是你親奶,也養了你幾年,我就不信制不住你!下賤呸子!不要臉的賤貨,和老大家的婆娘一個屁眼裡出來的……”
“行了!都在這裡吵什麼吵?”安老爺子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一大清早地在這裡吵什麼,不就是兩個雞蛋麼?安子她們吃了就吃了,不是還有兩個雞蛋麼,一個給偉子,一個給華子吃,去盛飯,吃完了下地幹活,該幹嘛幹嘛去!”
安新海一臉不高興,“爸,你看,安子這小崽子實在太不像話,敢這麼和長輩說話,真是不好好教訓她一頓,怕是要翻了天了!”
齊氏也說,“就是啊,爸,安子她這次可是偷了兩個雞蛋吃,下次可不知道是偷什麼東西了,我看,這個,可是慣不得,小時偷針,大了偷金……”
安曉蘭只覺得好笑,“三嬸,什麼時候把我爸媽每個月的錢拿給我,我保證你家的東西什麼都不會掉。”
齊氏氣得不行,她瞪着安曉蘭,“好啊,說不得我家這幾年肯定被你偷走了不少東西吧,都偷了什麼東西,東西弄到哪裡去了,是不是被你賣了?”
“三嬸,”安曉蘭打斷她,“說話可是要憑證據的,你家裡有多少東西是用我爸媽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買的?”
齊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這小賤蹄子竟說得這麼準,劉氏氣得大罵,“好啊,你今天是吃了豹子膽了是吧?看老孃不打斷你的腿……”
“夠了!我說別鬧了!該幹嘛幹嘛去,不就是兩個雞蛋麼,家裡難道還缺這兩個雞蛋麼,說出去任人笑話!”安老爺子大聲吼道,臉上陰沉得厲害,劉氏看他臉色似乎真生氣了,拿着扁擔恨恨地走了回來,到柴房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