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線上,一輪紅日冉冉升起,草原的清晨一如既往。
小象維卡的死給象羣敲響了警鐘,這片領地的主人在提醒象羣,他們是一羣獅子。獅子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一頭小象並不大,清晨時分,草叢裡除了骨頭和一些殘渣,已經不剩下什麼了。母獅們耐心的等待着小獅子們將骨頭上的碎肉打掃乾淨,她們大部分都沒吃飽,不久後仍要捕獵。奧羅斯一直和獅羣呆在一起,難得的是,他昨夜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而是一直在警惕象羣,時刻準備着保護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無論如何,曾經因爲象羣的到來而在母獅跟前顏面掃地的雄獅,總是要找回一些面子的。
雄獅的存在,對大象們也是一種威懾。
象羣損失了一頭小象,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報復,要麼離開。
最終,象羣選擇了後者。象羣的女首領瑪莎溫柔的安慰着失去了孩子的女兒,他們馬上就要踏上新的旅程了,維卡的死提醒了瑪莎,最好不要繼續在這片獅子的領地逗留。?除了維卡,象羣中還有五六頭小象,瑪莎必須爲整個象羣考慮。況且,維卡的死是個必然,就算獅羣不殺死他,象羣也不可能帶着一頭瘸腿的小象上路。或許這聽起來很殘酷,但這是千萬年來形成的自然法則,沒有動物可以違背,連大象也不行。
獅子畢竟是獅子,他們是站在草原上的頂級掠食者。維卡的死,也讓瑪莎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憶,那個恐怖獅羣統治的疆域,是瑪莎永遠不願再回去的傷心之地。
象羣的離開,和他們的到來一樣突然。在奧羅斯鬥志昂揚,戰意十足時,這羣大象,竟然招呼也沒打就離開了獅子們的領地。
象羣的選擇讓母獅們鬆了口氣,這羣傢伙總算是走了。
奧羅斯則有些打不起精神,本想在妻子們面前一展雄風,挽回面子的雄獅,卻突然被對手放了鴿子,就像擺在他面前一頭成年角馬,剛要下口,角馬卻站起來一陣風似的跑了!
緹妮很是看不慣他的樣子,直接爪子一揮,對呲牙咧嘴的奧羅斯甩甩尾巴,“還真想和大象們打上一架?你想讓我們換個丈夫嗎?”
霍娜一邊給小獅子舔着皮毛,一邊擡起頭斜了奧羅斯一眼:“白癡!”
其他母獅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連小獅子們都來湊了湊熱鬧。
好吧,本想從象羣身上找回場子的雄獅,再度被深深打擊了……
象羣的離開並未給獵豹們帶來多大影響,羅喬此刻,正在帕森和傑洛的領地邊界跟蹤一小羣大捻角羚。這些身上有白色條紋的羚羊,十分機警,要不被發現的接近他們,異常的困難。
婉拒了帕森和傑洛的幫助,羅喬打算自己捕獵來餵飽孩子。只要熬過這陣子,他會用獵物來償還這對兄弟的人情。
羅喬也開始認真的考慮,自己是否應該尋找一塊領地安定下來了。
“爸爸,我和弟弟可以幫忙的。”
羅森再度向羅喬要求參與捕獵,羅瑞也躍躍欲試,羅喬卻不打算讓兩隻小獵豹去冒險,他們還太小了,他特地請教過希達,小獵豹直到十四個月大左右,才能自己捕捉大一些的獵物,而且在剛剛獨立時,主食也是野兔等小型獵物。他們在這麼大的時候,唯一能自己動手的機會,就是用母親帶回來的活獵物練習捕獵技巧,這些不幸成爲練習對象的,也多是剛落地不久的小羚羊。
羅喬自然不能讓六個月大的小獵豹去捕捉這麼大的捻角羚,只要想想他們追逐在羚羊身後的樣子,羅喬就一頭的冷汗。這些被稱爲羚羊之王的傢伙,一腳就能踢飛他們。
帕森和傑洛遠遠跟在羅喬父子身後,既然羅喬說不需要他們的幫忙,傑洛倒是樂得清閒。帕森的反應就有待商榷了,傑洛覺得,既然兄弟想追求那隻進化種公獵豹,不該總是這麼冷冷淡淡的。
“那該怎麼做?”帕森看向傑洛,“還是說,要和你一樣,追着對方不放,直到鼻子被打出血?”
“兄弟,這麼說就太不厚道了……”
傑洛衝着帕森呲了呲牙,不就是上次被希達給教訓了嗎?用得着一次又一次的提起?
兄弟倆正說着話,羅喬已經吩咐兩隻小獵豹藏在高草叢裡不要出聲,自己依靠着草叢的掩護悄悄接近正在吃草的捻角羚。一旦羚羊擡起頭,他就停下,繼續吃草,他再前進。
小獵豹們緊張的注視着羅喬的一舉一動,通過模仿羅喬來學習捕獵技巧,是他們的本能。
大捻角羚們似乎還沒察覺到潛伏在草叢裡的獵豹,他們悠然自得的吃着草,三頭公捻角羚趴到了草地上休息,巨大的彎角讓捕食者膽寒。羅喬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距離羚羊羣有些遠的一頭雌性捻角羚,她的身體圓滾滾的,像個水桶,八成是懷孕了。而且雌羚羊沒有那對大角,相比起其他成年的大捻角羚,羅喬對她的把握更大一些。
獵豹一點一點向目標移動,直到距離雌捻角羚三十米左右時,像一道閃電般衝出了草叢。從起跑到加速,不足三秒的時間,捻角羚們受到驚嚇,立刻逃開,被羅喬鎖定的雌捻角羚慌不擇路,逃跑的方向與羚羊羣相反,這給了羅喬難得的好機會!
笨重的身體影響了獵物的速度,羅喬在兩百米內追上了她,試圖用爪子將她絆倒。但成年的大捻角羚太重了,羅喬幾乎是兩隻爪子扒在捻角羚的後臀上,被捻角羚拖着跑。
這姿勢怎麼看,都不太雅觀。
雌捻角羚也察覺到了羅喬似乎沒什麼力氣,她不打算逃跑了,用力甩脫羅喬,掉過頭,開始追逐羅喬,獵物和捕食者,瞬間掉換了角色。
一些缺少經驗的獵豹,就是因爲獵物的突然反撲而受傷,導致無法捕獵活活餓死的。
看到這個情景,帕森立刻朝羅喬的方向跑去,傑洛緊隨其後。
羅喬似乎並不緊張,他不斷的躲避着捻角羚,在捻角羚一次猛衝,收勢不及時,突然高高躍起,在半空中變換形態,落在了捻角羚的背上。兩腿緊緊夾住捻角羚的身體,一隻手勒住捻角羚的脖子,另一隻手本想去抓捻角羚的眼睛,卻不想被捻角羚一甩,上身猛的前傾,失去準頭,手指紮紮實實的□了捻角羚的鼻孔。
吔……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獵豹還是獵物,都有瞬間的停滯。
插鼻孔?
這是哪門子的捕獵方法?
好在羅喬下一刻就反應過來,低下頭,狠狠咬在了捻角羚的後頸,用力撕咬,甩動着頭,加大了撕咬的力度,頃刻間撕開捻角羚的皮膚。吃痛的捻角羚幾乎要發狂,羅喬卻顧不得那麼多,雙手用力勒住捻角羚的脖子,一口又一口的咬下去,只片刻,捻角羚被咬的傷口就血肉模糊,血流如注,隨着血液的流失,捻角羚反抗也越來越弱,終於不支倒地。
傑洛震驚的看着這一幕,愕然的開口說道:“這傢伙不是打算生吃了那隻捻角羚吧?真是太兇殘了!兄弟,你是不是換個對象?漂亮的進化種公獵豹,不只這一頭啊……”
帕森對兄弟的抽風視而不見,他從羅喬跳到捻角羚背上的那一刻就停下了腳步,這隻進化種公獵豹,總是能帶給他驚奇。
羅喬跳下捻角羚的背,看着仍在喘氣的獵物,確定她沒什麼力氣再反抗之後,叫來兩隻小獵豹,讓他們做最後一個步驟,“殺死她。”
羅森和羅瑞不是第一次接觸活着的獵物,但面對這麼大的獵物,仍然有些遲疑。他們憑藉本能咬住了捻角羚的脖子,可問題是,他的嘴太小了,哪怕張到極限,也根本不可能把獵物殺死。
羅喬有些囧,只能把咬得起勁,更像在玩的羅森和羅瑞抱到一邊,自己找了幾根堅韌的草莖,結束了捻角羚的生命。
兩隻小獵豹已經餓了三天,羅喬撕開獵物後腿的皮膚,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吃得小臉髒髒的,羅喬也無暇去顧及這些,他也餓急了。
不過在吃東西之前,羅喬還是轉過頭看向帕森和傑洛:“要不要一起吃點?”
免費的食物,誰也不會往外推,帕森和傑洛同樣如此。看着帕森和傑洛走到獵物旁邊趴下來,羅喬暗暗鬆了口氣,既然吃了他捕捉的獵物,帕森就不會再好意思提出要和他那啥啥了吧?
可羅喬千算萬算,卻壓根忘記了獵豹的生活習性和人類完全不同。兩個物種的的思維方式能一樣嗎?只有關係親密的獵豹,纔會邀請對方吃自己捕捉到的獵物。雖然他們一起吃過長頸鹿,但帕森和傑洛當時也是出了力的。這隻捻角羚完全是羅喬自己捕獲的,他卻邀請帕森和傑洛來吃,這就註定了,很傻很天真的獵豹爸爸,早晚成爲一隻被擺上了茶几的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