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的臉黑了。
趙承衍趕緊伸手去推自己弟弟。
趙承煜哈哈大笑:“原來是個瞌睡蟲!”
趙承謨被自己哥弄醒,耷拉着眼皮子繼續聽,結果一上午晃了幾次,害得趙承衍一直分心,專管着他呢。
李大人不高興了,跟黃益三道:“讓三皇子睡個飽再來!”
黃益三知道李大人是個拗脾氣,還是教過皇上的,當下也不敢違抗,讓方英孫趕緊給領回延祺宮。
馮憐容正在補覺呢,聽說趙承謨回了,連忙坐起來:“怎麼回事?”
金桂道:“剛纔方英孫說了,在春暉閣老打瞌睡,把李大人惹惱了。”
“什麼?”馮憐容招手叫趙承謨過來,“困了?”
趙承謨點點頭。
馮憐容心疼,皺眉道:“這李大人也是的,小孩子困了不是挺正常,還趕人呢!阿鯉,咱不去了啊,你在這兒想睡就睡,精神好了,母妃教你。”她讓金桂把趙承謨脫了鞋子外衣,抱上來,笑嘻嘻道,“母妃被窩裡暖着呢,舒服罷?”
趙承謨嗯一聲,鑽進去就睡着了。
馮憐容伸手摸摸他腦袋。
這孩子一直很乖,不讓她費心,現在想想,她在他身上花的時間遠遠沒有趙承衍來的多,因爲他太沉默了,不太能引起她的注意。
不過這孩子確實也能睡,趙承衍小時候精力充沛,放下去就愛到處跑,讓他坐着一動不動幾乎是不可能。
可這個不一樣,是個坐着坐着就能睡着的孩子。
馮憐容嘆一聲,憐愛的低下頭在他小臉蛋上親了親。
這事兒很快就被趙佑棠知道了,他少不得想到趙承謨抓週的事情,那會兒也是睡着,再想想平日裡好像也不愛動,當下立時就把朱太醫派去給趙承謨看看。
他生怕這兒子身體太弱。
結果朱太醫看過之後沒發現哪兒有不對的地方,說可能就是年紀小,爲此,趙佑棠只得把趙承謨的聽課時間推遲一年。
馮憐容倒是高興了,大兒子去聽課,現在有小兒子陪着了,她坐月子也是閒得慌,女兒還小沒什麼可交流的,就盡跟趙承謨在一起,讀些詩書給他聽,跟他玩升官圖,響壺盧,九連環。
眼瞅着福良街上的府邸就要修葺好了,趙佑棠因要給趙佑楨指個妻子,正頭疼中,看是看中了幾個,卻敲定不下來。
主要他覺得自個兒只是趙佑楨的大哥,真就這麼定了,萬一選到個不好的,到時候夫妻不和怎麼辦?
就這麼拖了兩天,他把趙佑楨叫了來。
“別拘束,坐着罷。”趙佑棠道,“本就說今年讓你成親的,母后也盼着,朕看了幾家……”他咳嗽一聲,“但不知道你的喜好。”
趙佑楨臉微微一紅:“全憑皇上做主。”
這不是做主不了嗎,趙佑棠道:“叫你別拘着了,你先說說,對將來的妻子可有什麼想法?”
趙佑楨愣了愣:“想法?這個,臣弟沒想過。”
他在睢陽幾年,光顧着學治水呢,也不可能看到大家閨秀,這方面是一片空白。
趙佑棠皺了皺眉,這三弟夠遲鈍啊。
他道:“要說現在想,也不難,比如容貌要漂亮些,要懂琴棋書畫,還有性子得好,溫溫柔柔的,或者,人得聰明些……”
他想着想着,就想到馮憐容身上去了。
好像她幾條就兩條搭邊啊!
趙佑棠才發現他要找馮憐容的優點,原來真簡單,一,二,沒了!
他由不得笑起來,下回得跟她說說大家閨秀應該具備的優點,瞧她還厚臉皮不。
趙佑楨聽他那麼說,便道:“就按皇上說的。”
“朕說的那是十全十美的,你總有特別在意的幾樣罷。”趙佑棠心道,天下哪有這等好事,都全了,那是仙女,他認真道,“你回頭好好想想。”
趙佑楨點點頭。
“過兩日答覆朕。”
趙佑楨便告退走了。
這會兒唐季禮領兩個小黃門進來,捧着大堆的奏疏給放在御桌上,趙佑棠早習慣了,伸手取下來看。
可今日情況不太一樣,他看了幾眼就惱火。
早朝時就有幾位大臣提到宗室子弟不得科舉的事情,暗指他不按祖例行事,對不起先皇先帝,而今又上奏疏,勸他收回成命,是爲景國大計着想。
趙佑棠把奏疏一合,結果連翻了十數個,全都是反對的意見。
他啪的把奏疏扔在了地上。
雖然登基不過五年,他也已經充分領教了這些大臣的本事,難怪當年先帝立個太子也得看他們眼色,實在是他們的權利過大了。
如今他打算任用宗室子弟爲官,將來勢必會成爲一股新的勢力與他們抗衡,這不就急了?其實區區一些宗室哪裡能撼動得了整個景國?真如此,前朝也不會強盛了百年。
他微微呼出一口氣,又看別的奏疏。
這回又是彈劾何易了,說起此人,果斷精幹,確實是個良才,只可惜據他觀察,缺點也是多多,一來太過自大,聽不見意見,二來操之過急。
是不是,真要把何易撤下來?
可要找誰取而代之?
楊大人是年邁了,王大人正值盛年,可京中少不了他,李大人要講課,脾氣又暴躁,馮大人……
馮憐容這父親又太過正直,雖然他有心提拔,可處理這事兒並不合適。
他放下筆,揉了揉眉心。
過得兩日,趙佑楨來答覆,趙佑棠聽他說了,見他滿臉通紅,他也是被驚嚇到,遲疑會兒才保證:“你放心,朕會給你指個好的。”
回頭他就忍不住,在延祺宮跟馮憐容說話時道:“你猜三弟想娶個什麼樣的妻子?”
馮憐容想了想道:“三殿下脾氣很好的,應該也想找個脾氣好的吧?還有,人得漂亮罷?”
趙佑棠搖頭:“錯了,錯了。”
“那是要知書達理的?”
“不對。”
“相夫教子的?”馮憐容又猜。
結果猜了好些都不對。
趙佑棠神神秘秘道:“他喜歡皮膚略黑的,覺得這種好看,還要豐滿些的,最好稍胖一點兒。”
馮憐容筷子都掉下來,三殿下居然……
這也太特別了罷?
趙佑棠也笑:“朕也沒想到。”
“可是皇上怎麼給他選啊,皇上哪兒知道哪家姑娘長這樣。”馮憐容都替他爲難。
“這倒是沒什麼,朕想知道,就沒有不能知道的。”
馮憐容張大嘴:“難道皇上要派人去一家家瞧?”
“一直都瞧着呢。”趙佑棠說的很隨意,“哪家的事兒,朕不清楚?”他說着頓一頓,看看馮憐容,“你哥哥昨兒回去買了路邊小攤上的羊雙腸,好似買過好多次了,你們家是愛吃這個?”
馮憐容的筷子再次掉了下來,跟看鬼一樣的看着趙佑棠,覺得他太恐怖了。
“是不是?”趙佑棠追問。
馮憐容道:“是,是的。”
趙佑棠一笑,伸手拍拍她腦袋:“怕什麼啊,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馮憐容抖索道:“皇上說的是。”
心裡卻在想,下回爹孃來,她得告訴他們千萬別在背後說皇上的壞話。
看她一臉驚恐,趙佑棠暗地裡好笑。
只是編的而已,哪裡家家戶戶的任何事情他都知道,那羊雙腸的事兒,還不是隻聽說一回,別的不過是猜的。
瞧她這膽子。
趙佑棠笑着吃飯。
過得一陣子,他就給趙佑楨指了個妻子,按他要求,就是黑,豐滿,乃是通政司左參政金大人的大女兒,這金大人本身就黑,女兒便像了他,至於容貌,也不算差,五官還是清秀的,趙佑棠也不想給他找個醜的,雖然他要求這麼奇怪。
他跟皇太后商議了一下,婚期定在四月六日,也好讓金家準備一下。
趙佑楨的事情定下,很快就到三月了。
這日,永嘉長公主突然來宮裡,一臉氣沖沖的,趙佑棠一問,原來永嘉公主兩個兒子去參加科舉,不過是考個秀才,那考官居然不肯,說違背舊例,宗室子弟本就禁止入考場的,永嘉被氣得不輕,旁的考官一味勸說,那考官硬是不準,以身攔着大門。
永嘉這纔來宮裡。
趙佑棠一聽也皺起眉頭:“那官員叫什麼?”
“叫劉石清。”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只因這劉石清的爲人作風就跟他的名字一樣,像石頭很硬。
可宗室子弟可以科舉乃是他頒佈的法令,雖然朝中現在還有官員並不贊同,時不時的跳出來反對,可公然不從的還是第一個!
永嘉道:“皇上,這劉石清實在太不像話了,皇上的命令也敢違抗,若讓旁的官員仿效下去還能得了?”
她身爲長公主也是第一次受這個氣!
趙佑棠立時下令把劉石清抓起來。
結果抓的人剛到,就聽說劉石清上吊自殺了,還寫了洋洋灑灑一篇文章,指責趙佑棠縱容宗室行兇。
趙佑棠這才知道,原來劉石清的兒子被殺了!
這劉石清只有一個兒子,他與永嘉長公主爭執過後,等到學子們考完,他回到家,才發現兒子一直沒回,立刻請人幫他四處尋找,結果在護城河裡發現了他兒子的屍體,劉石清覺得定是永嘉長公主派人殺了他這兒子。
他自認鬥不過皇親國戚,一怒之下以死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