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樂見許逸陽要走,便下意識的脫口說:“許逸陽,我送你下去。”
許逸陽忙說:“不用,你好好休息吧。”
沈樂樂說:“沒事兒,我正好下去走走。”
許逸陽和沈樂樂走後,孫慧萍回到客廳,看着擺上了沙發、茶几的客廳,感嘆一聲,說:“真沒想到,這房子擺上傢俱,檔次又上來不少。”
沈永明說:“畢竟底子在這兒呢。”
他踱步來到陽臺門口,看着窗外的夜景,感慨道:“哎呀,真的好,這樣的房子、這樣的地段,等樂樂大學畢業,價格怕是要翻好幾倍去了,按小許說的,明年年底地鐵一開通,價格估計就得是現在的一倍以上。”
孫慧萍點了點頭,笑道:“你說咱們這種普通老百姓,只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有歸屬感,沒這房子,中海在我心裡特別陌生,唯一的感覺就是女兒在這讀書,但是有了這房子,我心裡對中海立刻就有了歸屬感,就覺得這裡地方是女兒的家了。”
“可不唄。”沈永明咂着嘴說:“無論在哪個地方,能有一套房子,都會有歸屬感。”
說完,忽然扭過頭,看着孫慧萍說:“你大姐家年初在燕京,給小勇貸款買了套兩居的房子,好像一共才六十多平米,天天掛在嘴上,覺得小勇已經在燕京紮下根來了,這要是讓她知道,你閨女在中海有了這麼一套房子,怕是要難受的睡不着覺吧?”
孫慧萍道:“你別瞎說,大姐不是這樣的人,人家一直還說呢,樂樂去燕京之後,讓小勇多照顧照顧她,就是沒想到她能半道來中海。”
沈永明撇撇嘴:“你大姐好勝心那麼強,你自己心裡又不是不知道,天天比這個、比那個,有啥是她不比的?”
孫慧萍說:“大姐確實好勝心強,這房子的事兒,千萬別告訴她,誰都別告訴最好。”
沈永明點點頭,說:“我就希望樂樂將來別跟我們一樣,放棄大城市回營州,現在看來,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翌日,孫慧萍和沈永明一早就出門買菜。
許逸陽中午來的時候,夫妻兩人已經張羅了一大桌的美食。
許逸陽也不知道滿桌菜到底哪個是孫慧萍做的,哪個是沈永明做的,只是覺得滿桌菜的味道都很棒,這種帶着濃郁家鄉特色的飯菜,在中海是很難吃到的。
沈永明買了瓶酒,想拉着許逸陽一起喝兩口,許逸陽想到還要開車送他們去機場,不禁有些猶豫,沈永明說不用麻煩他再折騰一趟,下午他和孫慧萍直接打車去機場就可以。
許逸陽也不想掃了他的興,便答應下來,兩人各拿着一個二兩的小玻璃杯,推杯換盞起來。
沈永明覺得許逸陽這小子真對自己脾氣,甚至聊天都能聊到一起去,所以很是喜歡跟他喝酒侃大山。
兩人從祖國統一聊到金融危機,又從股票地產聊到新世紀經濟與科技革新,然後又從兩伊戰爭,聊到未來的中東局勢。
無論沈永明跟許逸陽聊什麼,許逸陽都能立刻接上,聊的頭頭是道,甚至很多地方,比沈永明剖析的還要專業和透徹。
沈永明喝了幾兩酒,越聊越起勁的同時,也覺得這事兒真他媽玄乎。
爲什麼自己總有一種想要跟眼前這個小夥子、這個自己姑娘心儀喜歡的小夥子稱兄道弟呢?
不怪自己亂了輩分,關鍵是聊起勁了,真覺得這小子跟自己完全沒有年齡代溝。
按照齊魯人好交朋友的基因,要沒沈樂樂這茬,他可能都會提議跟許逸陽拜個把兄弟。
咋就能這麼投緣又投機,真是奇了怪了。
孫慧萍也被許逸陽驚人的知識面所震驚。
她搞不明白,許逸陽之前大部分的時間應該都在忙着學業,哪來的精力和渠道,去了解這麼多國家大事、國際局勢?
當許逸陽抿了一口酒,豪言壯志的說出美國與伊拉克之間必有一戰的時候,沈永明立刻找到了基因。
他興奮不已的一拍桌子:“對!我也一直這麼覺得,美國早晚要收拾這個薩達姆。”
說完,他話鋒一轉,一副自己知道內幕消息的模樣,笑眯眯的說:“不過啊,薩達姆肯定不會讓美國人好過,他的軍隊要是跟美國打持久戰,一定會把美國拖入全民巷戰和游擊戰的泥潭,據我分析,伊拉克的部隊至少能跟美國耗上三年。”
許逸陽聽完忍不住笑道:“沈叔叔,您這是讓戰忽局的局座大人給忽悠了吧?”
“啥?”沈永明沒聽明白,詫異的問。
許逸陽笑着說:“沒事兒,就是我跟您有不一樣的看法。”
沈永明點點頭,手心向上、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笑着說:“來,說說你的高見。”
許逸陽笑道:“高見談不上,不過就我看,如果美國跟伊拉克真打起來了,美國最快一個月,最慢兩個月就能控制伊拉克全境,到時候就算生擒不了薩達姆,也會徹底瓦解薩達姆的主力部隊。”
“咦嘁……”沈永明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擺了擺手,說:“你跟克林頓一樣,都低估了薩達姆。”
許逸陽說:“跟薩達姆幹仗,應該是下一任美國總統的事兒了,克林頓第二屆的任期還有兩年,這時候不可能再對外發動戰爭。”
沈永明皺了皺眉,不由自主的說:“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孫慧萍這時候笑着說:“你們倆就別在這討論克林頓和薩達姆了,我們娘倆都插不上話。”
沈永明哈哈一笑,急忙說:“好好,薩達姆能撐多久這個爭論暫且擱置,等真打起來再看,咱們換個話題。”
許逸陽點點頭,說:“來叔叔,咱倆喝一個。”
孫慧萍這時候忽然想到一件事兒,開口對許逸陽說:“對了小許,有件事兒,阿姨忘了跟你說。”
許逸陽急忙問:“什麼事兒阿姨。”
孫慧萍放下筷子,一臉鄭重的說:“陳雪菲、陳雪松他們的案子,一審已經判了,陳雪松被認定爲涉嘿團伙首領,並領導了多起性質極其惡劣的案件,包括入室對你進行搶劫的案子,數罪併罰,判處死刑。”
“死刑?”許逸陽一驚,脫口問:“是真的嗎?”
“嗯。”孫慧萍點了點頭,說:“檢察院公訴時要求的,主要是他們認定了這個性質,我們庭審的時候也覺得確實如此,所以這麼多案子加起來,再加上性質特殊,所以這個判決也是標準的正常量刑。”
許逸陽一時沒反應過來,心底還在深深的震撼之中。
孫慧萍又道:“因爲團伙性質定了,所以他們每個人的量刑標準都會加重,除了陳雪菲是無期之外,其他的人,有三個被判無期。”
許逸陽輕輕點了點頭,問:“阿姨,他們上訴了嗎?”
孫慧萍說:“都上訴了,不過以我的經驗來看,二審也是維持原判的可能性大,陳雪松八成逃不過去。”
說完,孫慧萍怕許逸陽會因此有心理負擔,忙道:“小許,你不要有什麼負擔,心裡要是有什麼想法,可以跟阿姨說說。”
許逸陽想了想,說:“我啊……其實我的想法其實就四個字,爲民除害。”
孫慧萍倒是被許逸陽的回答驚一下。
她本以爲,許逸陽心裡會有一定的心理負擔,自己還想着安慰安慰他,告訴他陳雪松作惡多端,被判死刑也是罪有應得,而不是因他纔有了殺身之禍。
但是,許逸陽明顯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淡定。
許逸陽確實很淡定。
這個畜生幹了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只是因爲衆多受害人和家屬的膽小與麻木,才一直有機會逍遙法外。
他現在還只是單純的惡,再給他幾年沉澱的話,他不但會更惡,而且還會更加狡詐。
若是再給他十年,他不僅會在作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還會在這條路上找到發財的機會,然後一邊作惡、一邊賺錢,一邊把自己磨鍊的更加五毒俱全並且刀槍不入。
萬幸,自己把這個厲鬼,扼殺在了地獄的初級階段,讓他永遠不可能再有機會,走上大魔頭的道路。
所以,自己爲什麼要有心理負擔?
沈永明這個時候也一臉贊同的說:“小許,我覺得你說的對,這就是爲民除害!那個陳雪松的事情我瞭解過,簡直罄竹難書,這樣的人,就應該槍斃!”
說完,他舉起酒杯,對許逸陽說:“來小許,咱倆喝一個,記住叔叔剛纔說的,你就是爲民除了一個大害!”
許逸陽點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的內心,還是有幾分波瀾的。
陳雪松雖說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但如果真斃了,那終歸是因自己而死;
陳雪菲未來二十年別想從監獄裡出來,雖說是咎由自取,但也是因自己而淪爲階下囚;
光是陳家兩兄妹,這仇就結大了。
更不用說,陳雪菲的父母現在也都還在牢裡。
將來,陳家人與自己,或許就是死敵。
其他被判刑的混混,其家人多半也恨自己恨的巴不得生吃自己的血肉。
看來,得在家裡做些準備,暗中保護好父母和妹妹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