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9日,星期三。
距離千禧年還有最後三天時間。
在所有人都盼着跨世紀、跨千禧的時候,二十一歲的陳雪松迎來了罪惡人生的終點。
這天清晨,他在看守所被驗明正身,準備押赴法場。
出於人道主義,法院在最高法死刑覈准下來之後,就告訴他,允許他在行刑前回見家屬。
陳雪松想見見爸媽還有妹妹,但遺憾的是,法院不支持他見正在監獄以及少管所內服刑的家屬。
於是,陳雪松提出想見自己的姑姑,還有舅舅。
陳雪松小的時候,是未出嫁的姑姑幫忙帶大的,所以跟姑姑感情比較好,後來姑姑嫁到了外地,見面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而他舅舅因爲從小是他媽媽照顧着長大,所以對他也格外疼愛。
早上八點,在看守所會客室,戴着手銬腳鐐的陳雪松,見到了自己的姑姑和舅舅。
見到親人的第一眼,他便止不住的痛哭起來。
姑姑和舅舅也哭出聲來。
雖然他們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外甥作惡多端,但畢竟是直系親屬,而且還是晚輩,馬上就要被執行槍決,他們心裡沒法不痛。
陳雪松哭着說想見爸媽、見妹妹,姑姑抱着他說:“你要有啥想跟他們說的,你就跟姑姑說,我一定替你轉達。”
陳雪松抽泣不止的說:“你跟他們說,等出去之後好好過日子,別想着給我報仇,姓許的那個小子他們惹不起,就當沒我這個兒子、沒我這個哥哥就行了。”
說完,擤了把鼻涕,接着說:“跟菲菲說,等出來以後,好好照顧爸媽,不要再出去瞎混了。”
姑姑連連點頭:“你放心,我會跟他們說的。”
陳雪松又看向舅舅,說:“舅,你以後多照顧照顧我媽,讓她以後也收收脾氣,以後她沒有兒給她撐腰了……”
說着,陳雪松又是痛哭不止。
簡短的會面結束,陳雪松被法警帶走,押服刑場。
有不少市民知道今天槍決陳雪松,紛紛前往法場,在警戒線外遠遠觀看,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受害人的家屬,更多的,是關注這件案子的普通市民。
早在幾個月前,營州電視臺、營州日報就報道了陳雪松的所作所爲。
組織一幫遊手好閒的混混,屢次持械搶劫、持械入職搶劫,受害人數衆多、涉案金額巨大;
屢次故意傷害他人,致多人輕傷、重傷,甚至留下終身殘疾;
多慮強殲、組織輪殲少女,且數人爲未成年少女。
年紀輕輕,早已惡貫滿盈。
所以,他被判死刑,營州市民無不拍手稱快。
上午九點二十分,在營州市郊法場,陳雪松領到了法律賦予他的那顆子彈。
隨着一聲清脆的槍響,後世那個在營州呼風喚雨,甚至高調迎娶女明星、走上人生巔峰的首富,終於伏法!
一頭本能成長爲狼王的幼狼,牙還沒長全,就在許逸陽的推動下,走上了滅亡的道路。
……
陳雪松的爸爸自打開始服刑以來,就沒機會見到老婆孩子。
一開始他去營州一中以喝農藥作爲脅迫、逼着許逸陽諒解他兒子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都做了什麼孽。
他只是覺得,兒子雖然頑劣了一點,但不至於被判十年徒刑,所以纔去找許逸陽試圖解救兒子一馬。
但隨着自己也進了監獄,他陸續從管教、從獄警、獄友那裡,聽說了不少自己兒子的事情,這才知道,兒子究竟犯下了多少罄竹難書的罪行。
他越來越後悔,後悔沒有好好教育兒子、讓他走正道,同時也後悔自己爲了“救”兒子犯下的蠢事,兒子這些罪行,哪是自己救得了的?
29日中午,管教把他從牢房裡叫了出去,遞給他一根菸,替他點上,說:“老陳,跟你說個事兒,你兒子上午已經行刑了。”
陳雪松爸爸手裡的煙剛抽了一口,就掉在了地上,火星四濺。
管教彎腰去替他撿,結果他自己先一步蹲了下去,哆哆嗦嗦的把煙撿了起來。
菸頭已經摔掉了,他用煙在冒煙的菸頭上用力懟了一下,然後拿到嘴邊使勁抽了幾口,隨後便是老淚縱橫。
管教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進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咱們的普法課你也上過好幾次,你兒子犯的什麼罪,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
陳雪松的爸爸不住的點頭,他知道兒子罪大惡極,但他也知道,從今天起,自己就沒兒子了。
而且,自己也沒辦法給他入土爲安。
與此同時,在女子監獄服刑的陳雪松的媽媽,也被管教叫出去談話。
在得知兒子已經被槍決之後,她整個人像瘋了一樣大喊大叫、大吵大罵,管教急忙找來幾個人把她制服住,希望她能夠平靜一下。
但她一點也沒有要平靜的意思,反而在嘴裡惡毒的咒罵:“姓許的那個王八蛋,你害死我兒子,我要你償命!你給我兒子償命!老天爺你瞎了眼啊,我沒了兒子以後誰給我養老送終啊!”
管教無奈,勸說:“節哀順變,你不還有個閨女呢嗎?”
她怒罵道:“閨女頂她奶奶個腿兒的用,我要我的兒!把我的兒子還給我!讓姓許的給我兒子償命!”
管教見她冥頑不靈,不由搖頭,道:“你要知道,你兒子被判死刑,主要不是因爲搶劫的案子,光是搶劫要不了他的命,關鍵他糟蹋了那麼多未成年小姑娘,這纔是要他命的關鍵!”
她一下子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把抓着她的幾個人甩開,擡手給了管教一耳光,緊接着十個手指頭便上去把管教的臉抓了個稀巴爛,口裡罵道:“你個裱子養的,替那個姓許的說話,你該死!你該死!!!”
其他幾人慌忙把她拉開,可她還在拼命要掙脫束縛、繼續傷害管教。
管教滿臉是血,心裡自然也是憤怒至極,對陳雪松的媽媽說:“邢麗萍,你今天的所作所爲,我會如實向上級彙報,這六年你基本可以不用幻想減刑了!”
少管所。
陳雪菲上午又被打了。
自從她進了少管所,就經常被少管所裡的其他人欺負。
欺負她的原因很多,首先她脾氣橫,剛來的時候跟誰都不對付,還動不動威脅恐嚇別人,招來很多反感,於是就被幾個人聯合起來打了一頓。
一頓之後,陳雪菲還不悔改,總覺得自己要靠一股狠勁在少管所混出名氣,這樣以後纔不會有人欺負自己。
可是她忘了,她自己並沒有什麼實力,不能打,家裡又沒錢,在這裡也沒有她哥能夠幫她,所以連續被別人打了好幾頓之後,她那個盛氣凌人的性格立刻就被壓了下去。
在那之後,陳雪菲學會夾起尾巴做人,在少管所時常巴結討好一個比較有人緣的大姐頭,算是暫時有人罩着了。
但是,好運沒過幾天。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從哪個渠道知道了她的事,把她和她哥的所作所爲都抖了出來,一下子就在少管所裡傳開了。
這一下,爲陳雪菲拉來了巨大的公憤與仇恨。
仇恨她的原因,是因爲陳雪松有幾次帶人糟蹋未成年少女,都是陳雪菲指使。
甚至,有受害人因此服藥自殺的事情,也傳遍了少管所。
這讓她在少管所,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稍有不順心,就把她打一頓出氣的事情時有發生。
幾個月的時間下來,陳雪菲已經徹底被打怕了,終日在惶恐與悔恨中度日,一到晚上就以淚洗面。
很多次捱打的時候,她哭着求別人,說自己知錯了、求她們放過她。
但打她的人會問她:“被你哥糟蹋的小女孩有沒有這麼求過你?”
於是,毆打繼續。
今天上午,少管所又來了幾個女孩,有兩個和陳雪菲一個監室。
兩個女孩來了之後,例行要跟大家介紹一下自己進來的前因後果,巧的是,其中一個女孩,當初正是因爲被社會青年糟蹋,最後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一聊到糟蹋自己的社會青年,就恨的直咬牙。
於是大家一指陳雪菲:“這女的就幹過這樣的事,好幾次讓她哥帶好幾個社會青年輪流糟蹋小姑娘,你要是心裡有氣,就打她一頓出出氣!”
緊接着,陳雪菲就又捱了一頓耳光和腳踹。
她自己窩在角落裡痛哭流涕的時候,管教過來,在門口叫:“陳雪菲,出來一下。”
監室裡的大姐大低聲威脅她:“敢告狀就弄死你!”
陳雪菲嚇的渾身一抖。
監室大門打開,陳雪菲走出門去,管教把她帶到無人的走廊,對她說:“陳雪菲,你哥哥今天上午已經行刑了。”
陳雪菲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