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冰冰說:“肯定是有人搗鬼,不然伴奏不可能變啊,咱們節目初審、終審、彩排的時候都沒出任何問題,怎麼就演出的時候忽然變成這樣了?”
“你說得對!”
李海洋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黑着臉道:“肯定是有人故意搞我!媽的,讓我查出來,我非弄死他不可!”
馬冰冰忍不住說:“可是誰會知道呢?這件事全校就只有你我知道啊。”
李海洋說:“很有可能是咱們審覈、彩排的時候,被人看出來我是假唱了。”
說着,李海洋忽然想到一件事,脫口道:“媽的,我得去找伴奏帶!”
李海洋衝到調音臺跟前,找到了自己的兩盤磁帶,這兩盤磁帶,看不出什麼問題,因爲都是用空白磁帶錄的。
可是這也不算什麼線索,因爲大家的伴奏帶都是拿新的空白磁帶灌錄的,這也是節目籌備組的要求。
以前有同學參加演出爲了省錢,用普通錄音機的洗錄功能,直接在一盤老舊磁帶上翻錄,結果演出的時候磁帶消磁,聲音一塌糊塗。
所以,這次爲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籌備組從節目統籌金裡,專門給所有需要伴奏、背景音樂的節目一筆專用金,讓他們花錢去外面灌錄,而且一定要用新的空白磁帶。
差不多二十個節目,大家都是用了差不多的磁帶,這上哪找線索去?
李海洋一時間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先把磁帶裝進兜裡,從長計議。
這時候,許逸陽和陳猛的相聲結束了。
對現場所有人來說,他們都沒有聽過這麼有趣的相聲。
首先是笑點密集的有些過分,往往觀衆上一個包袱還沒笑完,下一個包袱又來了,而且包袱一個比一個響。
其次是整個相聲的主基調,都建立在一種荒唐俏皮的根基上,非常接地氣,甚至還有一些口無遮攔,這跟傳統電視上看到的相聲有很大的區別。
不能說誰好,或者誰不好,只能說,許逸陽這種說法的路子更野、讓人聽起來感覺好像更有勁兒。
具體形容,就像是喝啤酒與喝白酒的區別,平時只喝啤酒,並且對白酒一無所知的人,乍一喝白酒都覺得十分上頭。
大家上了頭,現場的氣氛自然好到極致。
許逸陽與陳猛從臺上鞠躬下來,一路連主持人以及後臺工作人員都在向他們鼓掌。
許逸陽和陳猛一起返回自己班陣營的這一路,大家也都紛紛鼓掌叫好,甚至吹起響亮的口哨。
剛到自己班的陣營,班導杜茜茜就跑過來抱了抱許逸陽和陳猛,興奮不已的說:“哎呀,你們倆真是太給咱們班爭光了!”
全班同學也是一個勁的鼓掌,女生們七嘴八舌的說着各種稱讚的話,在她們看來,許逸陽今晚的表現,真的是太高光了。
本身學校演出就是一場業餘演出,唱歌是業餘、跳舞是業餘、小品、相聲還有器樂表演多數也都是業餘,但許逸陽一下子給了別人一種專業,甚至超越專業的感覺,這給大家帶來了極好的觀感體驗,以及非常深刻的個人印象。
不只是他們班的同學,其他班級的同學也是一樣。
佟悅薇此時從隔壁班的陣營看着許逸陽,眼神裡已經寫滿了少女對心上人的那種毫無遮掩的愛慕。
她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應該非許逸陽不嫁了,因爲自己以後肯定再也遇不到任何一個,能像許逸陽這麼優秀、這麼吸引自己的男生。
在一班的區域裡,寧若琳也隱隱被他所震撼,她覺得自己見過的優秀男生很多,但好像都沒有許逸陽身上那股神秘兮兮的氣質,更沒想到這傢伙在舞臺上說相聲,竟然也能這麼有才。
顧思佳默默看着許逸陽,對許逸陽的好感,也在心底不自覺的滋生出來。
這種好感並不是忽然出現的,它是從自己第一次見到許逸陽、許逸陽幫助自己在面試上有了超常發揮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隱隱有了些許萌芽。
後來再到她跟許逸陽同班、跟許逸陽搭檔做班幹部,看着許逸陽不斷展現出越來越多的閃光點,這好感也如泥土中發芽的種子,表面看不出任何波瀾,但泥土中已經在最深處生根發芽。
許逸陽這種寶藏男孩,對她來說,是超越想象與認知的存在。
但是,心裡對許逸陽的好感,又在一瞬間讓她充滿了罪惡感。
她不敢深想這個問題,因爲稍微一想想,就覺得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念頭,因爲這既辜負了爸媽的期望,也對不起佟悅薇的友誼。
許逸陽的節目,博得了滿堂喝彩,成了四個小時晚會中,最受觀衆歡迎的節目。
與之相反的,則是李海洋、馬冰冰的那首《爲了誰》,也成了所有觀衆心裡最鄙視的節目。
李海洋還不知道,他上臺的整段視頻,都已經被DV拍攝了下來,許逸陽打算好好珍藏,等以後視頻平臺起來了,就讓他好好火一把。
沒準這哥們能一直火到2020年去,畢竟那時候的抖音、快手這些小視頻APP火得一塌糊塗,像他這段視頻,弄上去輕鬆弄個百萬贊。
在許逸陽的節目之後,是校領導的輪番發言與致辭。
之後,時間指向了1999年12月31日,23點59分。
當校長說,讓我們一起倒數三十秒、迎接21世紀,迎接2000年的時候,全校師生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期待着最後三十秒的到來。
許逸陽撥通了妹妹許逸姍的電話,他知道妹妹也在和爸媽一起等着跨世紀、跨千禧。
雖然自己人在中海,但爸媽和許逸姍,是自己這輩子最最重要的三個人,所以他不願錯過和他們一起跨越千禧年的機會,哪怕只能在電話裡。
電話接通的時候,許逸陽身邊的同學已經開始大喊:“30、29!”
許逸姍驚喜的問:“哥,你們學校也在跨年啊!”
許逸陽大聲道:“是啊,爸媽睡了嗎?”
“沒有,我們也在等着跨年呢,爸媽都可開心了,過年都沒這麼開心!”
許逸陽笑道:“你開個免提,咱們一家四口一起跨年!”
“好!”許逸姍打開免提,大聲說:“爸、媽,我哥說要跟咱們一起跨年!”
這時候,時間到了最後五個數。
許爸、許媽在電話那頭大聲說:“兒子,新千年快樂!”
許逸陽的內心也澎湃起來。
原以爲兩世爲人,再跨一次千禧年不會有什麼感覺。
但沒想到,真設身處地在這種環境裡,自己能說的只有兩個字,真香!
倒計時3、2、1……
躁動的現場,沈樂樂忽然抓住了許逸陽的左手。
此時,許逸陽的右手還在跟家人通着電話,左手已經被沈樂樂滑嫩的小手握緊。
許逸陽感覺心裡一動,沒來得及品位,2000年就來了。
現場霎時間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癲狂之中!
所有人都在跳着、笑着、叫喊着。
21世紀!2000年!
雖然現在與剛纔只是過去了幾秒鐘,但小到對每一個人,大到對全人類,都有着與衆不同的非凡意義!
天空中忽然間燃起了大量的煙花。
煙花來自於四面八方,雖不知道是誰放的,但這種激動人心的感覺,因爲煙花而達到了最好處。
許逸陽激動不已的對着電話說:“爸爸、媽媽、姍姍,2000年快樂!我愛你們!”
兩世爲人,這還是第一次對父母和妹妹說我愛你們這四個字。
大部分華夏人都不善對親人這麼直接的表達情感,尤其是對八零後來說。
有些事情很奇怪。
八零後的年輕人,尤其是男生,會跟初戀對象說我愛你,會給初戀對象寫五百二十一個我愛你,會在大學的時候每天跟女朋友短信、電話說我愛你,但卻從不會把這三個字送給至親的家人。
許逸陽也是一樣。
和女孩子熱戀的時候,我愛你就像不要錢似的,恨不得天天掛嘴上。
可是,上輩子活了四十年,卻沒跟父母說過這樣的話。
有時候想說,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太矯情,然後生生嚥了回去。
兩世爲人的現在,自己才終於在電話裡,對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說出了這句話。
電話那頭的父母都有些措手不及,感覺到強烈的害臊。
許逸姍愣了愣,隨後在電話那頭說:“哥,我們也愛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