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陳雪松快要氣炸了。
他反覆跟審訊自己的警察說:“我沒有搶劫許逸陽,你們聽不明白嗎?我是被他給坑了!”
警察說:“你持刀入戶,搶了人家五萬塊錢鉅款,我們衝進去的時候,你拿着刀、拿着錢,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陳雪松急了,怒道:“是姓許的那王八蛋說要給我一萬塊錢,我纔跟他去他家取的!”
“人家憑什麼要給你一萬塊錢?”
“因爲他打了我妹妹啊,我去找他報仇,他害怕了、主動要賠錢和解。”
“你有證據證明他是自願給你錢嗎?另外,按你說的,既然他許諾給你一萬,爲什麼我們進門的時候,你手裡拿的是五萬?搶四萬就不是搶了?”
“我……警察同志,我他媽是真冤啊!”
警察一拍桌子,怒道:“陳雪松,證據確鑿,不要在這裡做無謂的狡辯了,主動坦白罪行,或許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
陳雪松急的快哭了,說:“真的是他主動要拿錢給我的,你們警察不能誣陷好人啊……”
說着,他忙道:“我妹妹、我兄弟都可以爲我作證!”
警察冷笑道:“你們還真是不懂法!你們六個人都是犯罪嫌疑人,所以你們相互證明不具備可信度,再說,我們辦案是重證據、輕口供,這案子證據鏈條極其清晰、沒有任何缺失,你以爲憑你們幾個幾張嘴就能躲得過去?!”
陳雪松徹底傻眼了。
他遲疑了很久,才顫聲問道:“警察同志,如果按你們說的那樣,我得關多久?幾年能出來?”
“幾年?你以爲法院你家開的?”那警察恥笑道:“就你這個情況,怎麼着也得十幾年起步!”
“啊……十幾年?!”陳雪松嚇的直哆嗦。
警察淡淡道:“入戶搶劫,哪怕搶一分錢,起步就是十年;還有,你還涉嫌非法持有管制刀具持刀搶劫、且涉案金額特別巨大,首犯也是你,法院如果判你十五年,你都要偷着樂。”
聽到十五年這三個字,陳雪松整個人彷彿丟了魂一般,癱軟在了審訊椅上,心已經徹底涼透了。
和他一樣涼透了的,還有在其他審訊室裡的另外四個兄弟。
這四個人也沒人想到,一分錢沒拿着,只抽了許逸陽他爸一根菸,就稀裡糊塗的就成了入室搶劫,且數額巨大的重案嫌疑人。
聽完警察普法之後,他們一個個徹底崩潰、嚎啕大哭。
不過,陳雪菲卻沒有這個覺悟。
她坐在審訊椅上,依舊帶着自己未成年的論調,一個勁的威脅警察道:“喂!你們趕緊放我出去,我是未成年人!你們抓我是侵犯《未成年人保護法》的!”
警察白了她一眼:“知道《未成年人保護法》就不知道《刑法》嗎?不知道入室搶劫是重罪?”
陳雪菲脫口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個未成年人!你們必須趕緊放了我!”
警察冷聲詢問道:“來,說一下你的出生年月日。”
陳雪菲囂張的說:“1983年10月2日,未滿十八,也未滿十六!”
警察笑了笑,說:“噢,那你已經滿十五週歲了啊,如果你未滿十四周歲,可能就讓你爸媽來把你帶走了,不過既然你已經十五週歲了,那就別想着能脫身了。”
“憑什麼!”陳雪菲說:“我是未成年!”
警察淡淡道:“《刑法》規定,只要滿十四周歲,如果犯了殺人、搶劫這種重罪,就得負一定的刑事責任!”
“啊?”陳雪菲頓時有些慌張的問:“警察叔叔,我沒滿十八週歲也要坐牢嗎?”
警察說:“這麼大的案子,就算你十五歲,也肯定會被判刑,到時候不會送進監獄,但至少也會把你送進少管所關個一兩年,甚至更長。”
“啊?我不要進少管所,我是被冤枉的啊!”
陳雪菲頓時崩潰大哭:“警察叔叔,都是那個姓許的傢伙坑害我,我是無辜的……”
警察質問道:“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搶別人錢的時候想什麼呢?”
陳雪菲又害怕又後悔的說:“我也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我只是想讓我哥教訓他一下……”
警察反問:“教訓一下?那你哥爲什麼搶人家錢?你哥搶人家錢的時候,你怎麼不攔着他?還有,你哥去人家家裡搶錢的時候,你爲什麼要跟着上去?你知不知道你只要跟着上去,就已經是搶劫團伙的一員了?”
陳雪菲一下子哭了出來,可憐巴巴的說:“我也不知道啊,我稀裡糊塗的就跟着上去了,可我什麼都沒幹啊……”
警察擺擺手:“你們六個人,只要有一個持刀搶了別人的錢,剩下的五個哪怕只在旁邊站着看,都是共犯。”
陳雪菲心裡悔的腸子都青了,這要是真把自己送進少管所待個兩三年,自己可怎麼活……
正絕望着,一個警察拿着一張文件走了進來,說:“不對啊老王,剛纔查了一下戶籍資料,這個陳雪菲真實年齡已經滿十六週歲了啊!”
“是嗎?我看看。”
被稱作老王的警察說着,接過對方遞來的那張紙。
看了看之後,他擡頭看着陳雪菲,厲聲說:“陳雪菲,你家戶籍登記信息上顯示,你是1983年2月10號出生的,你怎麼說你是10月2號的呢?這也想矇混過關?真當我們公安機關是吃乾飯的?”
陳雪菲傻眼了,片刻後纔回過神來,急忙說道:“警察叔叔,戶口本上的生日是我爸媽給我改的,我實際出生就是10月2號,因爲10月出生的,上學就會晚一年,所以他們就給我倒過來、改成2月10號了!”
老王愣了愣,訕笑一聲,道:“如果是真的,那你爹媽可真是把你給坑慘了……”
陳雪菲心裡咯噔一下,急忙追問道:“警察叔叔,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老王淡淡道:“公安機關認定一個人的年齡,憑證就是戶籍資料上登記的出生日期,你戶籍登記的出生日期是1983年2月10日,今天是1999年2月22日,所以,你現在已經年滿十六週歲了。”
陳雪菲心裡咯噔一下,急忙追問:“警察叔叔,年滿十六歲會怎麼樣?”
老王聳了聳肩膀,說:“年滿十六歲,要比不滿十六歲負更多的刑事責任,既然你案發時已經滿十六歲,那依照我的經驗,你少說也得判五年左右,而且你不能一直在少管所服刑,等你年滿十八歲的時候,就要轉進普通監獄繼續服刑了。”
陳雪菲聽到這話,整個人感覺天旋地轉、哇的一聲便大哭出來。
她現在的內心,處於極端恐懼、極端後悔以及極端憤怒的深淵。
她恨死了許逸姍,更恨死了許逸陽。
可是,恨已經沒有用了。
她唯一的依仗,就是隔壁審訊室裡接受審訊的陳雪松。
可是,陳雪松正在面臨着比她嚴重得多的大麻煩!
另一邊,許逸陽還在跟李華斌溝通案件細節。
許逸陽問了李華斌一個問題:“李隊,陳雪菲搶我妹妹自行車的案子,案值1700元,也得算進來吧?”
說着,他又道:“對了,我聽我妹妹說,這個陳雪松好像之前還糟蹋過三中的女孩子,希望您這邊能順藤摸瓜的查一下,沒準還能查出他們身上更大的案子。”
李華斌聽完,內心驚訝不已。
許逸陽這真是要往死裡整這對兄妹啊!
這一刻,他更堅定的認爲,今天的一切,一定都是許逸陽布的局。
而且,要真是翻出陳雪松這幫人的其他罪行,到時候數罪併罰,陳雪松很可能會得個無期,甚至死緩,萬一牽出其他大案,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他是真沒想到,許逸陽年紀輕輕、文質彬彬的,骨子裡卻是個狠角。
而且,他這一套操作可以說是行雲流水,不敢說縝密至極,但對他這個年齡段的人來說,已經堪稱逆天了。
怔了怔,李華斌說:“自行車的案子,和你說的那個線索,我會安排人跟進的。”
許逸陽點點頭,道:“那就好,謝謝您了李隊長。”
這時候,一個年輕警察走進來,說:“李隊,有個事兒,剛纔查了一下,那個陳雪菲已經年滿十六週歲了。”
“是嗎?”李華斌好奇的問:“她實際年齡多大?”
“剛滿十六週歲。”那人笑了笑,說:“這事也是巧了,那女孩的爸媽,怕她十月份生日上學比別人晚一年,就把她生日改到了2月10號。”
李華斌驚訝的說:“那她這纔剛滿十六週歲沒幾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