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蕾帶上包間的門轉身剛要走,忽然看見林紫紋就站在身前一米處,手裡拎着個吉它,小臉紅乎乎的。
兩人都有點發愣,林紫紋先開口打招呼:“小姨,你也在這吃飯呀,吃完了麼,這是要去哪?”
陳小蕾連忙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低聲“噓”了一下。拉着林紫紋的胳膊就走,下了樓梯才鬆手說:“我爸領我來的,他們單位的領導都在呢。我剛吃完了,現在要回學校,你一起走麼?”
林紫紋剛想說好,想起來李宗誠還在門口出租車裡坐着呢。“我還有點事,你啥時候給我買糖,我就啥時候跟你走。”
陳小蕾聽林紫紋又油嘴滑舌,想起那天他還拉過自己的手,惱羞的說:“哼,希罕和你一起走麼,小酒鬼。”兩人這時剛好走到飯店門前的馬路邊,陳小蕾看看左右沒車,小跑兩步過橫道走了。
從李宗誠住的招待所回來時,林紫紋身後揹着吉它,手裡捏着個信封,兩腿輕飄飄的。在學校門口下了出租車,林紫紋纔想起來,吉它沒送回家,錢也沒去存銀行,還拿在手裡呢。
李宗誠是帶着現金來山城的,林紫紋上次給飛碟公司寄E時要求儘快得到版權費,飛碟公司給李宗誠的指示是,三千到一萬二,便宜行事。見識過林紫紋的才華和能力後,李宗誠毫不猶豫的給出最高價。其實六千元錢林紫紋就能滿意,李宗誠也知道,但飛碟剛被華納控股,以後的情況誰也說不準,李宗誠已經有了應對變動的考慮和跳槽的打算,於是拿公司的錢做了順水人情。林紫紋以後的發展不可估量,李宗誠打算交這個朋友。
反正已經到學校了,錢先不存了,吉它也揹着吧,林紫紋大搖大擺的往裡走。離上課還有半小時,操場上到處都是在玩耍或運動的學生,這個揹着吉它的小矮個學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吉它有林紫紋身高的一半,背在身上還從頭頂露出一截柄來,十分惹眼。
進了教室林紫紋先四處看了一圈,課桌是放不下吉它的,掛在牆上又太惹眼,林紫紋想了想,上講臺把吉它放進了講桌裡。J中的講桌是模仿大學裡半弧型的講桌設計的,下面沒有櫃子,空間很大,林紫紋滿意的點點頭,吉它塞進去綽綽有餘。
回到座位剛坐下,同桌白泓就問:“你中午和你哥喝酒去了?”
“你怎麼知道?”林紫紋心說,俗話說“壞事傳千里”的確不假,可這次傳的也太快了吧?
“他剛纔進二班的教室,和二班學生打了架,被老師抓去教務處了,有人說他喝酒了。”
這林紫川真是太丟臉了,林紫紋在心裡鄙視了他一下,“那他被打了麼,傷着沒?”
“沒有,不過二班的體委被他在走廊裡摔了個跟頭,好多同學圍觀,我也看到了。”當時白泓正在看書,聽走廊有人喊林紫川和二班的打架了,就趕忙出去看,正好看着二班的體委被摔了跟頭,然後教務主任來把兩人都弄走了。
接着白泓又問:“你喝了多少?”
“我沒喝酒呀,飯後只喝了點涼白開。”林紫紋雖然還有點頭暈,可剛纔沒少喝水,嘴裡還嚼着兩毛五買的大大泡泡糖,自信沒有酒味。
“哼,你承認了吧,放學你和林紫川一起走的,就他喝了你沒喝?”陳小蕾回到教室時就把林紫紋喝酒的事悄悄告訴白泓了,兩人近來關係不錯,陳小蕾剛剛被林紫紋口頭上佔了便宜,就在白泓這告了一狀,不過小姨外甥之類的話沒告訴白泓。白泓也沒把告密人陳小蕾說出來,中國的檢查機關要是都象她這樣保護檢舉人,很快就不會再有貪官污吏了。
林紫紋以爲白泓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只好承認,口頭上卻不認錯:“唉呀,不過是點葡萄酒而已,咱東北人喝那玩藝兒,還不就跟飲料一樣?根本不算喝酒。我要去看看林紫川,這個先放你那吧,坐住別走,要幫我看好。”林紫紋把那個裝錢的信封塞進白泓的書包裡,拉上書包帶繫了個扣塞回白泓書桌,大方的像用自己書包一樣。
出教室林紫紋先去經銷店買了兩瓶可樂,以前他都是買汽水的,現在小富了一下,檔次也上來了。前世他只喜歡喝純淨水、礦泉水之類的白飲料,可這一世還需要七八年纔會流行那個呢。
上了三樓就看到林紫川在教務處門口的一側站着,旁邊還站着二班人高馬大的體委,體形足夠把林紫川裝進去。平日精神十足的林紫川此時像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在那裡低着頭,林紫紋知道酒後犯困的人不能睡覺是什麼難受滋味,他先假裝沒事路過的樣子從教務處門前走過,然後拐回來站在教務處裡面看不見的位置,把一瓶可樂遞給林紫川。
林紫川早就渴的難受,接過可樂咕嘟咕嘟猛灌。林紫紋使了個眼色讓他收起可樂瓶,小聲問:“訓完了沒?”林紫川也小聲嘀咕:“沒呢,抓來就站在這,一句話都沒問過。”林紫紋點了點頭,走到教務處門前敲了敲門,喊了聲報告。
教務主任正在窗前站着喝茶,沒回頭先說了聲進,轉身一看是上午來過的林紫紋。
“主任,我是外面站着的林紫川的堂弟。今天我小姑過生日,中午吃飯時爺爺非讓我和我哥喝酒,說他6歲時就開始喝白酒,他孫子不能10多歲了連葡萄酒都沒喝過,誰勸都不聽。後來我和我哥就一人喝了點葡萄酒。我哥在學校和人打起來是不對,可這事不怪他,我爺爺脾氣不好,我爸和我大爺都不敢勸。您看能不能讓我哥先回教室?我媽說喝完酒睡一會就好,沒事的。”林紫紋實施老戰術,把責任推卸給大人,繼續假充無辜受害的孩子,今天先委屈小姑過次生日,爺爺***生日平時不能隨便過,要留着請假的時候用。
教務主任一聽,也沒辦法了。家長的家長逼學生喝酒,學校能找誰告狀?沒有問題家庭哪來的問題孩子,比起一些孩子吸菸打架逃學,林紫川這次的事也不算什麼。於是林紫川和二班的體委被叫進辦公室接受了一番批評後,放出來了。
三人一起下樓回教室,林紫川困的直打哈欠,林紫紋問二班體委:“他到你們班耍酒瘋,還摔了你個跟頭,怎麼你還被罰站了?”
體委同學撓了撓頭說:“他進我們班教室就坐在孫瑩同桌的座位上,我去說他他不走,就把他拉出去了。”
林紫紋有點納悶,他怎麼不直接說坐誰座位上了,卻繞着彎說?轉頭又問林紫川:“被拉出去就回你班教室啊,怎麼還打起來了?”
“我以爲是我的桌位呢,趴上剛想睡,他就把我拽出去了,我被他拽着彆扭,抓着他胳膊腿下一拌,他就倒了。剛被人拉開教務主任就來了,有人說我走錯教室了,我才知道。”林紫川說的像是挺委屈一樣。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被逼着喝了酒,還以爲你是來我們班搗亂的呢,這幾天有些壞學生總來我們班,我還以爲你們是一夥的。”體委又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林紫川說。
“看看,原來一場誤會而已,說完就沒事了吧。這個給你,我請你喝的,別客氣。”林紫紋把另一瓶沒打開的可樂遞給體委同學,“你叫什麼名?”
體委見林紫紋這麼說,也沒客氣,接過可樂扭開喝了一口後說:“胡後生,我認識你們,你叫林紫紋,他叫林紫川。”
林紫紋有點疑問說:“你怎麼認識我?他打架出了名,可我在學校不出名,應該沒人知道我吧。”
“我小學是三小的,你們經常來我們學校贏溜溜,我水平低不敢玩,不過經常觀戰。”胡後生有點臉紅,他玩玻璃球總是給別人擴大戰績,從來沒贏過,林紫紋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都是每局以十個爲單位,玩小半天能贏兩大兜,讓他羨慕過好長一段時間。
林紫紋心中好笑,原來自己是這麼出的名。三人到了一樓各回教室,路過二班教室時他伸頭看了一眼,在一班林紫川的那位置上坐了個又黑又瘦的小男生,小男生的同桌是個扎馬尾辮的大眼睛的女孩,看到胡後生進教室後正和他打招呼。胡後生站在那和女生說話,又在用手撓頭,原來這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戲,林紫紋笑着回了教室。
剛進教室,就看到白泓瞪着他的眼睛,神情有些緊張。看來她知道信封裡裝的是錢了,林紫紋不緊不慢的回到座位,坐下前還回頭對看着自己的陳小蕾招了招手。
“哪來這麼多錢?你帶到學校幹什麼?”白泓低聲說,一疊老頭票被林紫紋放在她這裡,他倒不擔心了,她可擔心。
“有人大老遠給我送來的,剛纔忘了去銀行存。”林紫紋從白泓手中接過信封,隨手塞進書包裡。
白泓又問:“那你就放心讓我拿着?萬一丟了怎麼辦。”
“我知道肯定不會丟的,你拿着我最放心了。”不等白泓回話,林紫紋就趴在桌子上了,還有10分鐘上課,他打算抓緊時間休息休息。
看林紫紋趴在桌上打算睡覺了,白泓也沒再說話。小學時有一次她幫爸爸拿工資回家給媽媽,那次是她保管錢最多的一次了,10元一張的一小沓,不到200元。這次林紫紋隨手塞進她書包裡個信封,沉甸甸的不是信,封口也只是折了一下,沒有糊過,她好奇打開一看,嶄新的一沓100元,也不知道多少張,白泓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有點被唬住了。
“他哪來的這麼多錢?還敢隨便放在別人那裡自己出去走……”白泓心裡嘀咕着,看來這個林紫紋不光與衆不同,還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