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平穩地朝前滑着,速度不急不緩,不快不慢。
衛笙就側望着窗外街景。
最終,駕駛位上的崔永貞在不知道第七次還是第八次從後視鏡看向衛笙以後,終於聲音平緩地開口詢問,“衛笙,你是自己來京城的嗎?今天剛到?”
衛笙知道崔永貞在擔心她的住宿問題,想來心中正在翻江倒海地盤算到底是履行一個好心人的義務將她帶回家中,還是作爲一個嚴苛禁止孩子早戀的母親就此將她趕下車去。
想了想,衛笙帶着幾分拘謹地開口道,“我這學期作爲學校交換生,被轉到京城師大附中了。”
依照衛笙所想,自己留在京城這事能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何況她也確實沒法解釋本該呆在s海的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京城,倒不如就實話實說,趁熱打鐵。
“什麼?”前方崔永貞聲線明顯變調了,但她輕咳一聲很快恢復鎮靜,只是從後視鏡看向衛笙的目光,明顯停頓得更長了。
李政文卻是笑着問道,“這麼說你還要在京城呆上一個學期?衛笙,叔叔想問問你,霧隆山上比賽的人真是你?開着白色蘭博基尼的賽手?”
衛笙聞言笑笑頷首,李政文雖說心中早已確定,但此時再聽當事人的答覆,臉上表情還是不禁變化萬千,最終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心境,千言萬語化爲一聲長嘆,“厲害!厲害!實在是厲害……”
前方崔振升就不禁從座椅縫隙回頭望了衛笙一眼,而後正過身形目視前方,也是笑着頷首,“既然留在京城就好,以後我老頭子多找你這小丫頭取取經,也着實方便!着實方便哪!”
崔永貞不贊同地擰眉看了父親一眼,而後蠕了下脣瓣最終抿脣專心開車。
“你……你這個車是從小開始練習的?在朝南那會兒會不會?師從什麼人能練到這個技術?”李政文儼然化身好奇寶寶,微微傾身隔着崔賢朝衛笙問道。
衛笙猶豫着開口,卻被崔賢笑着打斷了,“爸,有什麼話來日方長,今天衛笙狀態不好,讓她歇會吧。”
李政文聞言只得收住耐心,兀自沉吟着點頭,“對對對,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啊。”
“咳!”前方崔永貞終於按捺不住,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
李政文才知失態,又聽崔永貞問道,“京城師大附中離我們家還挺近的,我說你這孩子怎麼大晚上的在我們小區門口。交換生是要住校的吧?那阿姨就送你回學校了。”
衛笙答應了一聲。
她可沒有勇氣叫崔永貞和車上的老老壯壯都知道那晚堵門的鄰居就是自己。
起碼現在沒有。
剛這樣想着,身側的手就被人輕輕握在手裡,衛笙轉目看了崔賢一眼,疲憊一笑,又是看向李政文,悄悄往回收了收手,卻是沒有收回去。
膽子可真夠大的。
無論此刻李政文怎樣憋着一肚子的話,亦或是崔永貞心裡如何的翻江倒海,再或是崔振升老爺子心底裡有着怎樣的考量,在平穩的車速下,黑色奔馳依舊停靠在了師大附屬中學的正門前,崔賢送衛笙下車,又將她送進了校門,比劃了一個電話的手勢,目送着衛笙踏進這所鐵門森森的夜間校園。
崔永貞在車上望着眼前一幕,心裡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要說現在兩個人沒在處對象,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但她在此種氛圍下顯然沒法撒潑嘶吼着阻止什麼,而她眼下也確實做不出此種舉動,心裡翻騰着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滋味,握着方向盤的手也是愈發緊了起來。
直到李政文打開她的駕駛位門,“我開吧。”
崔永貞這纔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般,渾身鬆弛下來,然後走出車子坐進了後面,坐在了剛剛上車的崔賢身旁。
“有什麼話回家再說吧。”李政文又叮囑了一句,堵住了崔永貞此刻心頭千萬的疑問。
漆黑如大提琴般曲線深沉華麗的奔馳車,再次不急不緩地消失在了夜色中,消失在了師大附屬高中的正門前。
衛笙踏進學校,此時已經入夜,本是打算再獨自回到家裡,但她最終選擇回到寢室,只是單純的覺得寢室或許能熱鬧一點,哪怕人都已經熟睡了,起碼還有幾道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聲不是嗎。
衛笙幾乎能夠預想到今夜獨自一人將是怎樣的漫漫長夜難以入眠。
……
李凡茂當晚回去並沒有跟滿腹心事的父母一道回家,而是在父母到家以後獨自驅車前往了李家在京城近郊的一棟別墅,路上電話不停,甚至接上了李露、李紋紋和今日桌面上的一衆兄弟姐妹。
至於坐不下的,李凡茂只在電話裡道,“自己打個車,趕緊的。”
等到李凡茂趕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有幾輛價值相仿的豪車以及超跑同他的車子一起駛進了別墅大門,李凡茂搖下車窗跟幾位好友打了個招呼,而這些車內探出的腦袋也都是年紀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幾輛車子就並駕齊驅駛向半山腰的別墅。
今次李凡茂叫來了幾名圈子裡關係特別好的哥們,而這幾個哥們以爲李凡茂這個時間段碼人,是要在別墅裡開派對,所以同時帶來了一些三線明星和在各圈子小有名氣的模特。
別墅裡菸酒小吃齊備,除了此刻圍攏在沙發一圈的李凡茂幾位主要人物外,美女們大多都在一旁拆箱子裡的吃食,不時發出幾道驚呼。
待李凡茂煞有其事地將今夜御膳樓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除了少數幾名哥們將視線集中在了嚴一航掏出的那張黑卡上,其他人均是不住沉默下來。
“你是說……雙輪過彎全速漂移的那位,年紀不過才十六七歲?”
“你今晚還跟人家吃了飯?”
“留電話了嗎?下次聚會叫上啊,倍兒漲面子!京城這些圈子近期都傳瘋了!”
“吹吧,不信你們讓他打電話,看看人家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