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衛笙皺緊眉頭盯着面前身姿泰然面露惱意的馬小紅,沉聲質問,“難道這能夠滿足你虛僞到可憐的虛榮心嗎?”
馬小紅先是驚愕了一下,繼而滿面通紅化爲羞惱,“你什麼意思?”
“災區地震羣衆遇難!難道需要憑藉你每天的播報提醒大家哀悼嗎!”衛笙繼續面無表情地出聲質問。
馬小紅張了張嘴,卻見對面的女生繃着面容緊盯着她,頗有些咄咄逼人,“這能爲你自己帶來榮耀還是爲你的社團帶來猛料?”
“想做好事爲你的同胞爲你的校友出一份力,爲什麼不能私下去做,非要把這羣爲了家鄉募捐的志願者架到臺前接受審視、同情,像乞討者一樣接受你們的憐憫?”衛笙伸出胳膊,指向那羣抱着募捐箱的男孩女孩們。
羅丁磊原本正在教室中抱胸看着眼前一幕,卻不想劇情急轉直下,被衛笙猛地給出言打斷了,他有些摸不着頭腦地追出教室。
憑藉直覺他就感覺衛笙近段時間的狀態不對,起初每到中午下課時分聽到學校廣播她都會流露出難以抑制地煩躁,再然後,接下來的午間她乾脆就離開了學校不見蹤影。
原本就連夏飛那樣挑釁的角色她都根本不看在眼中,近段卻好似對馬小紅流露出了毫不掩飾地厭惡,從每週一星的專訪中不難窺見一二。
雖然馬小紅不可否認的虛僞、難以掩飾的虛榮。
而此刻,在衛笙的話音落下。
馬小紅的眼圈紅了,周遭的人都愣了,抱着募捐箱的男孩女孩們愣住之後臉又紅了,緊接着有人羞惱地出聲反駁,“你以爲你是誰啊,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們?”
“我們從來都沒把自己當作乞討!我們是在做公益!”人們的情緒需要轉嫁。
“我們什麼時候被人同情了?我們爲家鄉募捐,大家爲我們家鄉捐款,我們都是平等的,我看只有你一個人覺得是在同情我們吧?”有人出聲強調。
“人家馬小紅起碼知道號召大家捐款,你做什麼了?”
“這年頭都像你這麼想,誰還敢做好事了!”
然後衛笙就看見了剛剛在教室裡,那名代表家鄉羣衆感謝衆人的男生悄悄捏了捏楊苗的手,用眼神向她關切示意。
而後房間裡其他捐款的學生也紛紛表示出各不相同地情緒,有人嘲弄笑道,“不會是沒錢捐款在這演戲呢吧?瞧她大義凜然的。”
“我們什麼時候同情人家啦?爲災區捐錢很稀鬆平常的嘛,大家一起搞個公益而已。”
“她有毛病,多管閒事!”
“行了馬小紅,你做好事你哭什麼呀?”
衛笙不禁側頭露出笑容,那方羅丁磊已經撥開人羣罵罵咧咧地,“都瞎bb什麼,人說的有什麼錯了?雷鋒做好事還不留名呢,就你馬小紅一天大喇叭裡bbb的!走衛笙!”
說着拉住衛笙胳膊朝樓下走去。
身後頓時傳來一陣叫罵,“你是不是個男人羅丁磊!有你這麼罵人的嗎!人家怎麼了?”
“你們回來把話說清楚!”
……
學校籃球場旁緊挨着着校圍欄的草地上,衛笙雙手枕在腦後擡目看向頭頂明亮的天光。
明媚而耀眼的陽光彷彿能夠驅散陰霾,那方羅丁磊盤膝坐在草地上側頭打量她,數次想要發問,最終蠕了蠕嘴脣還是沒有打攪衛笙享受此刻的寧靜時光。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情緒,我的也是,他們的也是。”衛笙忽然笑笑,抽出一隻手,於身旁摘了顆草銜在嘴裡。
羅丁磊一愣,沒聽懂她的意思。
“我對馬小紅確實有偏見。”她咬着嘴裡的草根笑笑說道。
母親的去世卻又需要整裝待發重新生活,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又無比艱難,許許多多的東西都會壓得她透不過氣來。而恰好當下來到京城,沒有繁重到昏天黑地無暇顧及其他的工作令她拋開煩憂,又恰逢西部地震,馬小紅整日的廣播與哀悼令她陰霾更甚,以至於她到了午間和晚間就跑到體育場的車隊去試圖躲避忙碌起來。
或許是正巧在這個時候遇見了虛僞又愛徒生事端的馬小紅,令她的情緒轉嫁到了對方的身上,又在今日此種莫名地微妙的時機按捺不住的爆發了出來。
就如同那羣站在衆人面前接受審視,卻又不得不領情對方好意的募捐者,那種異樣的情緒亦是累積在了他們的心底,在衛笙毫不掩飾地拆穿下將這些情緒轉嫁到了衛笙的身上,他們盡力地強調這場活動中的平等地位,指責衛笙此舉纔是所謂的同情。
而那羣捐款的子弟則更不願使付出的好意衍變成所謂的虛僞虛榮,亦或是看不慣衛笙忽然表現出的盛氣凌人,他們當中不乏有真心實意想要幫忙的,但這些人八成不會是剛剛開腔的。
一切的一切都非常微妙,卻又順理成章。
衛笙得到了釋放,他們同樣得到了釋放。
羅丁磊聽得一愣一愣的,又覺得似乎有理,最後他笑着問道,“那你最近到底是因爲什麼事?”
衛笙繃直雙腿,猛地從地面彈跳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長舒口氣,颯然笑笑道,“因爲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說罷,便跺着腳朝教學樓走去,走出老遠,她的笑聲又是順着風飄進了羅丁磊的耳朵,“不過剛纔那些話的確是我心裡想說的。”雖然不免多管閒事和藉機生事之嫌,但那些對馬小紅所說的話,的確是令她有些不吐不快的。
又或許不只是對馬小紅。
……
衛笙的情緒釋放所引發的鬧劇並非沒有一點用處,起碼令馬小紅得到了應有的反思,或許是希望在行動上做出反擊,她將那幾名來自h省的募捐學生拉入了此次拍賣活動當中,並且放出了足夠的權限,例如拍賣物品的統計收納,拍賣金額的統計設定等,楊苗也參與了進去,不過爲了這事她着實回寢以後跟衛笙仔細道了通歉。
馬小紅讓他們從被審視的募捐者,成爲了一場大型公益活動的組織者之一,幾名h省的學生亦是盡心竭力鞠躬盡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