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賓小姐一愣之下迅速跑到前臺,與收銀嘀咕了幾句,四五個正在吧檯內對賬的收銀員和服務生紛紛忙活起來——找筆。
而且要粗頭紅色的簽字筆。
而此時衛笙也接過對方名片,御膳樓嚴一航,原來是這的老闆。
見這邊衛笙沒什麼表情地接過名片,張魁東生怕她打了嚴一航的顏面,趕忙上前笑着解釋道,“是這樣的,嚴哥是一名超級賽車迷,前陣子霧隆山比賽那會兒他人正好就去國外參加一場F1錦標賽,回來才聽說這件事,這不就託我跟謝冰毅要了當時的錄像,我們剛纔吃飯時候就在包廂裡看錄像來着,沒想到出門就碰上你了,他有點激動……哈哈……”
張魁東笑得有些尷尬。
而嚴一航則趕忙啊補充說道,“你在霧隆山上的表現比F1賽事還要精彩!我保證,如果我一早知道的話一定改道霧隆山!”說着話,依舊瞪圓一雙眼睛盯着衛笙打量。
如果不是剛剛在房間內,張魁東一臉嚴肅地向自己保證,這位打敗了巴比爾退役賽手納加德的狠人真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他實在難以將眼前看上去文文靜靜中帶着幾分頹然的少女與那位雙輪過彎全速漂移的賽手聯繫在一起。
而事實上,比賽錄像是全程的,包括結尾時候少女自車中探出身來,揮舞着拳頭調動全場氣氛。
迎賓這個時候送上筆來,粗頭紅色的簽字筆,卻見嚴一航立馬將西服外套脫掉,就伸出裡面穿着長袖襯衫的胳膊,面色興奮地示意衛笙在那刷白的袖子上簽字。
衛笙就擰眉接過筆,拔開筆帽,在那袖子上頓了頓,“籤什麼?”
“東尼婭!東尼婭!就籤東尼婭!天哪,我敢保證,這個名字有一天會響徹全國的,不不不,是全世界。”望着對方在袖子上籤下的一串英文字符,嚴一航呢喃出聲,他整個人現如今還沉浸在那段令人熱血沸騰的錄像當中,試想這個年紀,這種駕車技術,簡直堪比國際上那些受到千萬人追捧的頂級賽手。
不可思議!
身旁李凡茂還沒有從剛剛的對話上緩過神來,就驚愕地盯着那被寫了衛笙簽名的袖子惋惜道,“阿瑪尼的襯衫啊……”
而且他剛剛說什麼?霧隆山的比賽?東尼婭?李凡茂忽然想起了現如今京城大小圈子中最是熱議的話題。
轟!
李政文腳下險些一個踉蹌,不敢置信地擡目看向衛笙,他自然通過一些報道和其他途徑瞭解到那晚直播比賽中的車手情況,但事實上報道中給出的東西太少了,少到可憐,說是個國內女性選手,且參賽的名字叫做東尼婭。
他實在沒法將那位將京城賽車圈子攪動得風起雲涌,國內賽車愛好者論壇裡聲名顯赫被架到了那種高度的人物,跟眼前這個因爲在街邊哭泣所以被他們帶到飯局中,經受了無數目光審視的少女重合在一起。
李政文使勁地敲了敲腦袋。
那方崔永貞不解上前,低聲湊到丈夫身邊詢問,“什麼東尼婭,什麼霧隆山比賽?”
“就是我那天晚上在體育衛視看的賽場直播,一名國內選手將巴比爾退役的國際賽手場中逼停,完虐的呀!那名國際賽手曾經在歐洲錦標賽拿過季軍!”李政文滿臉通紅地一拍大腿,頗有些失態地說道。
“那跟衛笙有什麼關係?”李芸匆匆上前瞪着眼珠,不可能吧……
可李政文已經面色通紅地答道,“把那位歐洲錦標賽季軍完虐的車手就叫東尼婭啊!”
崔永貞呆住了!
李顯靖呆住了!
李芸也呆住了!
就連崔振升和李愛國夫婦三名老人也呆住了。
李凡茂以及一衆年輕人對視一眼,也像是見鬼一樣轉目看向衛笙。
什麼鬼?最近上至京城大小圈子裡裡外外討論的、吹噓的、熱議的人物竟然是眼前這個衛笙?
嚴一航已經將胳膊舉到身前使勁地吹了吹,“萬分感謝萬分感謝!小張,到前臺取一張、算了算了……”他又在自己的裡懷中摸出卡包,在裡面仔細翻騰了半天,終於摸出一張金邊黑身頗有質感的卡片交到衛笙手中。
後者不明所以自然沒伸手接,嚴一航卻是不給她婉拒的機會,生生塞入手中只道小小心意,希望她今後能多過來捧場。
衛笙猜測應該是什麼打折類的,或者是會員卡、貴賓卡,不是說這御膳樓私密性強只接待會員嗎。
多拉位客戶過來消費對這嚴一航也沒損失,如此她也就沒客氣地道謝收下了。
那嚴一航還想多說點什麼,卻被張魁東打着哈哈挽着胳膊給託走了,期間還不忘朝着衛笙揮舞那條被簽了名的手臂,“下次有什麼比賽就讓張胖子通知我,我一定親自到場助威!”
衛笙擰着眉牽了牽嘴角,似是笑笑頷首,目送着嚴一航的離去。
轉目,卻見李家衆人還有崔永貞夫婦等人都是正目帶打量地盯着自己瞧。
崔永貞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衛笙是個什麼場景,那是九八年的九月末,十一假期的前期,她頂着朝南市政府剛剛頒發的優秀女企業家頭銜回到縣裡,打算將兒子轉入朝南第一中學備考,就在那時,她見到了這個縣城中學土裡土氣的姑娘。
第一次見面,崔永貞的第一感覺是十四五歲的年紀,發育不良地瘦小,但卻有着一雙出奇沉着地眸子,她就站在醫務室的窗臺邊上,回頭望着她說崔阿姨好,校長好,爸爸好。
許是頂上了縣城、瘦小、土氣、在球場上親吻崔賢等等不好的名頭,崔永貞對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而事實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第一印象,很難轉變,這幾乎決定了人們日後的相處模式。
此刻,崔永貞眯起眼睛,有些琢磨不透地揚起下巴,審視着不遠處那名正將簽字筆交還給迎賓小姐的女孩。
耳畔,就是傳來李顯靖提高且帶着驚顫的聲音,“那是嚴老闆自己的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