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
李榮達先開了口,陳德生跟這個多年以來的熟人也沒多少可隱瞞的:“咱們要不是今天被小峰、小紀他們一通話驚住,然後仔細一查,也想不到原來有些人傳聞的孟奇女兒跟賣花草的有關係,指的居然就是這個紀元海!”
說完這句話,陳德生又感覺倆人說的“半個女婿”多少還是有點不妥,又補充道:“咱們倆這麼聊聊天,誰也別當真,掛斷了電話以後,也別往外說。”
“那是!你知道,我也知道!”李榮達說道,“有關孟奇女兒的奇談怪論,本來就不好說是真是假,誰傳播這個誰就跟孟奇結仇。”
“咱們說的什麼半個女婿的說法,別說對外人不能說,對咱們自家人都不能多說一句!”
“咱們心裡面有數,小紀這個人真的跟孟家關係極佳,而且以後真能幫咱們的忙啊!”
“是,我看也是真能幫上忙。”陳德生忍不住說道,“岳家二房愚不可及,真是差點把他給得罪了。以小紀的人脈資源,岳家二房真把他排擠出去,人家轉眼換個地方飛得更高,到時候那才真是後悔莫及。”
李榮達也贊同:“就是說!看他們家那點小九九吧,跟小紀這樣八面來風的年輕俊才比起來,那就真是不登大雅之堂。”
說完這話,又不自覺地稍微壓低聲音:“老陳,你說……這個小紀到底算不算咱們這邊的?還是算孟奇那邊的?”
陳德生聞言也明白李榮達的意思。
紀元海是嶽峰信任的心腹手下,按照一般的情況來說,他應該算岳家這邊的;可要是仔細考慮紀元海跟孟奇的關係,那又着實不是這麼回事。
陳德生對這件事倒是看的通透:“小李,你想過沒有,咱們有什麼?以後是什麼情況?孟奇有什麼,以後又是什麼情況?”
“咱們就是那舊船緩緩而行,孟奇那就是新船火力正猛且前途遠大,咱們往後想的是自家小坑小窪,孟奇以後想的是大江大海。”
“咱們之間,有利益衝突嗎?肯定是不會有也不應該有,甚至於再過三五年,咱們只有尊敬服從的份,哪有資格想對抗之類的?”
“所以,小紀是我們這邊的人固然是好事,他如果同時還是孟奇那邊的人,其實對我們來說更好!”
陳德生這麼一說,李榮達的思路也頓時打開了。
他在電話裡面直接歡呼一聲:“哈哈哈!老陳啊老陳,真有你的!”
“如果咱們這樣想的順利,孟奇當了省裡大班長,咱們和紀元海的關係又十分良好,跟孟奇也有了良好的溝通途徑,那麼咱們這邊完全有可能借着這個機會枯木逢春啊!”
“沒錯,正是這樣。”陳德生說完這句話,語氣轉爲嚴厲,“岳家二房再不識大體,再敢亂來,我們可不能姑息,必須鄭重警告他們才行!”
“是,我知道該怎麼做。”李榮達迴應道,“轉頭我跟他們幾個也都聊一聊。”
“紀元海跟孟昭英的關係當然是不能說,咱們就說,我們堅決站在嶽峰這一邊,非常看好紀元海這個晚輩,絕不允許岳家二房胡鬧。”
“好,對,就應該這麼辦。”
李榮達和陳德生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定下來,隨後彼此都有了定數,知道該怎麼辦了。
掛斷電話後不久,陳德生感覺有些疲憊,便準備休息。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喂?嗯,嶽二哥啊,你有事找我?”
電話是嶽偉國打來的,陳德生如今立場和想法都發生了劇烈變化,因此對嶽偉國也有些厭煩。
只是因爲原來的臉面交情,還保持着基本的禮貌。
嶽偉國在電話那頭說道:“那個,陳兄弟,我打電話是想要問一問,嶽峰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德生心中不快,故意裝作聽不懂:“嶽二哥,你這突然說的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沒聽明白?”
嶽偉國解釋道:“就是那個讓紀元海蔘加農業辦外出調研,然後我把嶽澈送進農業辦這件事啊。”
“明天週一,調研組就要動身了,現在據我所知,這裡面就沒有紀元海的名字。”
“陳兄弟,伱說這件事,嶽峰他是怎麼想的?”
陳德生清了清喉嚨:“嗯,這個啊……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小峰應該是自己有自己的考量。”
“比如說紀元海在他手底下,他用的順手,不習慣放出去調研,大概是這麼回事吧。”
“狗屁!”嶽偉國忍不住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我看嶽峰他就是故意的!他分明是手裡面攥住了資源,就是不肯給自家人!”
“陳兄弟,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你說句公道話,咱們評評理;要是沒有我退一步,他嶽峰一個毛頭小子,能有今天嗎?要是我之前站出來跟他爭,他能爭得過我?”
“現在好了,他自己稍微有點起色,把自家人一腳踹開,逮着一個外人可勁的照顧!這叫什麼?這叫忘恩負義!” “這也叫過河拆橋!”
陳德生聽的臉皮都在抽:你們家那一攤子,居然還有臉說這個?嶽清就是最大的扯後腿,嶽凌頂多是中規中矩,那有什麼重要作用?
倒不如說,如果沒有你們,嶽峰還能少花點心思,多在工作上努力。
“嗯,嶽二哥,你這些話我也聽你說過不止一次了。”陳德生迴應道,“但是呢,你也不能光是強調你家的情況,咱們也得考慮小峰的情況。”
“老爺子走得快,嶽大哥跟二哥你又沒安排妥,隔代安排小峰,結果年齡不大,導致級別較低。”
“小峰就這樣頂着低級別,硬是扛着岳家從最危難的時候走了過來,咱們作爲長輩,應該要體諒他,體諒到這孩子的嘔心瀝血不容易。我聽說小峰身體不好,現在都是常備參片,你看看把這孩子給累的……”
“他要培養一個左膀右臂,幫他自己減輕壓力,這也是情理之中的。”
陳德生說完之後,只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一聲:“啊?”
隨後嶽偉國難以置信:“陳兄弟,你怎麼這樣說?你原來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啊!”
陳德生輕咳一聲:“我原來說的,跟今天說的,其實也並不矛盾。”
“小峰應該體諒你們家的一些想法,但是你們家也得體諒小峰的爲難之處。他現在把岳家帶起來,已經極爲不容易,你說是吧?”
“再者說,我也見過紀元海,小夥子英俊精神,做事情說話都很好。小峰培養他,照顧他,以後是要讓他派上用場的,這就跟老爺子照顧我們這些人,是一樣的道理。”
“你說對吧,嶽二哥?”
嶽偉國的聲音“呼哧呼哧”,在電話裡面明顯粗重起來。
如果不是陳德生身份相當重要,他可能現在就想要破口大罵了。
“陳兄弟,你要是這麼說,我就跟你沒話說了。”最終,嶽偉國咬着牙說道,“我嶽偉國就算是豁出去,不要臉了,也一定要爭這一口氣!”
“我就不相信,岳家的嶽字,他嶽峰說了算,我嶽偉國就說了什麼都不算!”
“這一口資源,我必須要爭過來!”
陳德生聽他話說的堅決,儼然要掛斷電話,立刻提高了聲音,厲聲警告:“嶽二哥,你如果要把臉皮扯破,丟了老爺子臉面,惹人恥笑,我第一個不同意!”
“我告訴你,我就是支持嶽峰的決定,也看好紀元海這個晚輩!你如果好聲好氣,只在嘴上說兩句,我也不跟你計較,由你去了;你如果真敢把事情鬧大,鬧的整個岳家都沒了臉,老爺子都不能入土爲安,我絕不會答應!”
電話另一端的嶽偉國本來還勇氣十足,準備來鬧一場大的,聽到陳德生這樣毫不遮掩地偏袒嶽峰、紀元海,站在嶽峰那邊,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他和嶽峰鬧大的前提是,陳德生等人當裁判中間人,相對公平合理,然後哪怕鬧大了,丟了臉,各打五十大板,他還是比嶽峰佔便宜,吃虧的只會是嶽峰。
現在呢,陳德生居然是這種毫不猶豫的態度。
那他,還怎麼繼續鬧起來?
回過神來,腦門上冷汗涔涔,電話另一端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
只有陳德生的警告,似乎還回蕩在腦海裡面。
“爸,陳叔叔怎麼說?”嶽清在一旁問道。
嶽凌、嶽澈、黃嬋娟等一家人都看向嶽偉國。
嶽偉國眨巴一下眼睛,放下電話,又忽然回過神來:“我給李榮達打電話,他應該會支持我們。”
“或者至少也會保持中立。”
拿起電話,撥打過去,幾分鐘後,嶽偉國放下電話,一臉難以置信。
李榮達的態度同樣明確,半點希望都沒給他。
一樣是支持嶽峰,看好紀元海……
“怎麼會這樣呢?”
嶽偉國搖着頭,喃喃說道。
“爸,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黃嬋娟開口問道。
她還想着多聽一點打算,改天怎麼換點好處。
嶽偉國一臉灰敗:“什麼也辦不成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