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海把所有的情況彙總之後,已經有了把握。
宮琳的事情,要解決真的是再簡單不過,只需要報警抓騙子,這件事就可以迎刃而解。
但問題是,馮冰在這裡面是什麼角色。
不至於這麼低劣的手段,他是指使者,把他直接給牽連進去吧?
要真是因爲這件破事,牽連到京城的“大舅哥”那裡,紀元海都感覺不合適。
所以,要解決這個麻煩之前,紀元海還是要跟馮雪商量一下,看看她是怎麼說。
再次撥打電話,紀元海把自己掌握的情況告訴了馮雪。
姓秦,京城車牌號,白白胖胖的年輕人……
馮雪又琢磨一下,驚訝地說道:“這不是秦夢陽嗎?我哥把他給派來了!”
紀元海驚訝:“你也認識?這不就是一個騙子嗎?”
“他是一個騙子,但他又不是一個單純的普通騙子……”馮雪解釋了一下秦家敗落,秦夢陽強撐着面子的情況。
“他也是倒黴,本來能力就不怎麼樣,去工作,工作單位給裁撤了,去找張元朝,張元朝又把他給開除了。”
“現在就弄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樣子虛張聲勢,大院裡面知道的,也沒人跟他計較,就把他視而不見;聽說他在外面還蒙了一些人,仗着自己的一點大院的便利和餘威,還真能詐唬一下解決麻煩,沒想到現在蒙到琳琳姐這裡來了。”
馮雪說到這裡,有點惱火:“我哥也是,讓這麼一個玩意兒來娶琳琳姐,那不是要謀財害命嗎?”
“你家裡對琳琳的惱恨,當然是不小。”紀元海提醒道,“你表現出喜歡琳琳,並且不允許別人動她的時候,你家裡當然是不會動她,免的刺激你。”
“你現在稍微不喜歡琳琳,他們可不會在意琳琳的死活。”
“尤其是,在他們看來,琳琳把你害慘了,也把你前途給毀了,要想他們和和氣氣,一點惱恨都沒有,那纔是難事。”
馮雪嘆了一口氣:“這麼說,琳琳姐還是爲咱們倆的感情又作出了犧牲,這麻煩說到底還是咱們引起來的。”
“不錯,從當初琳琳爲給咱們幫忙,付出這麼多,現在還是爲了咱們兩個付出。”紀元海說道,“包括你們家的敵視,也是在所難免的。”
馮雪默然良久,忽然笑起來:“元海,你還記得當初昭英拒絕假結婚的時候,我說了什麼,你又說了什麼嗎?”
不等紀元海迴應,馮雪自己就繼續說下去。
“當初昭英拒絕了假結婚,我說要是我也能同樣假結婚就好了,你說這樣選擇不是長久之計,終究是一個謊言遮掩另一個謊言,然後謊言接連不斷,最後就很容易被人看穿戳破,也瞞不過別人。”
“那時候我自以爲聰明,沒有把你的話放在心裡,也沒有把昭英的選擇當作真正聰明的辦法;我認爲我可以隱瞞下去,我可以瞞住父母和其他人。”
“事實上,這幾年下來,我也的確是這麼做的,也的確是瞞住了。但在今天——元海,我感覺到你說的話正在應驗,的確是一個謊言連着一個謊言,到頭來無窮無盡,終究要被戳破。”
“昭英的選擇,也的的確確是另外一種明確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明確表明態度,坦坦蕩蕩、堂堂正正,這樣的生活也不會有意外。”
紀元海聽着馮雪的話,便知道她因爲“馮家惱恨宮琳,甚至讓秦夢陽這種人來娶宮琳”這件事產生了極大的觸動——她在這之前,從沒想過自己家人會因爲自己的事情這樣遷怒於其他人,採取這樣的行動。
這是把宮琳從馮雪身邊趕走,也是毫無疑問對“宮琳傷害了馮雪”的報復。
而馮雪和宮琳的事情,是馮雪自己一手編造,引導的,這個結果,也是她自己從沒想過的發展。
“雪兒,你準備怎麼辦?直接攤牌嗎?”紀元海說道,“我感覺得到,你不想再出現這種意料之外、有苦難言又無法分辯的情況了。”
馮雪沒有說自己的決定,而是詢問紀元海:“元海,你怎麼說?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在想,如果報警抓了秦夢陽,會不會牽扯出你哥。”紀元海說道,“如果秦夢陽親口說出,是你哥或者你爸親自讓他來省城娶宮琳的,這影響會不會不太好?或者牽連太重?”
馮雪迴應道:“應該不至於。”
“秦夢陽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他雖然已經家道中落,但還是知道一些運行規則,還有一張熟臉,認識不少人,輕易也不會真的被抓起來。”
“所以他不會一被抓就手忙腳亂,胡亂咬人;再者我也不認爲我哥和我爸會留下什麼直接交流的把柄給他,甚至有可能我哥都沒出面,只是讓人安排的他。”
“那就好了,抓了秦夢陽,讓宮琳家人那邊的事情不攻自破,這件事就等於是過去了。”紀元海說道,“至於你,雪兒,你想要跟你爸媽怎麼說,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完全支持。”
馮雪笑着問道:“哪怕,我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我爸媽?”
“如果那樣的話,你會回京城,還是和我一起離開是是非非,泛舟於湖上?”紀元海笑着問道,“我支持你的決定,只怕你到時候不跟我走。”
“我呀,偏偏就不跟你走!”馮雪的嬌俏與傲嬌,隔着電話都能活靈活現浮現在紀元海面前。
說完這句話後,她又撲哧一笑:“我要是不跟你,又能跟誰呢?”
“放心吧,元海,我雖然被琳琳姐的事情觸動了,但也足夠堅強,遠遠不到放棄一切,把什麼都說出來,然後交給我爸媽來裁定的地步。”
“畢竟,咱們家的日子現在不光是咱們兩個,這麼一大家子人,我哪能自己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紀元海聽着她這通情達理的話,心內只有一個想法。
曾經略帶任性,少女嬌氣的姑娘,如今終於成熟長大了。
她在體諒紀元海和姐妹們的難處,而不是自顧自地做出什麼決定來。
“雪兒……”紀元海輕喚一聲。
馮雪笑了一聲:“怎麼樣,被感動壞了吧?可別哭鼻子呀!”
紀元海笑道:“我只怕你哭,我倒是很少哭。”
馮雪說道:“我也沒哭,但是有人哭了。”
把電話塞到宮琳面前,紀元海頓時就聽到一陣抽泣聲音。
“琳琳,你害怕了嗎?”紀元海問道。
宮琳回答道:“我不怕,就是感覺,有你們在,我什麼都不怕。”
“那就好。”紀元海寬慰她兩句,聽得出來她是感動於馮雪的關心,也就放心下來。
等宮琳不哭了,紀元海和馮雪兩人繼續商議細節。
放任秦夢陽繼續逼迫宮琳結婚,那是不可能的,秦夢陽抓起來不抓起來的,倒是在其次。畢竟就算報警抓起來,他估計也有辦法能脫身,而且他那個車牌號,說不定也還有點說法。
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馮雪接下來要怎麼對家裡表態。
最穩妥的方法就是,馮雪直接表態自己還是喜歡宮琳,對紀元海沒有好感了,一切回到原來的情況。
這樣的話,馮家應該不會再針對宮琳。
但馮雪卻並不準備這樣做了,經歷了馮家對宮琳的“安排”之後,馮雪深深意識到一件事。
自己以爲理所當然的,自己的家人未必會感覺理所當然。
自己的朋友,馮家未必不仇恨,未必會善待。
所以,她必須有所行動,也不能再繼續小心翼翼維持原來的情況。
商量妥當之後,馮雪直接一個電話打回了馮家。
“爸,你讓秦夢陽過來河山省,娶琳琳,這是什麼意思!”
馮雪直接開口質問:“我的朋友,你就這麼安排?你是跟我的朋友過不去,還是跟我過不去?”
馮藎鬆被馮雪這一通電話給問的愣住了: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秦夢陽那邊,不是安排了人,特意做了一些手段,避開小雪嗎?這也暴露了太快了!
隨後也反應過來:這件事沒必要承認。
因爲就連秦夢陽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在指使他,只不過是被人鼓動,有人給他建議而已,根本和馮冰、馮藎鬆沒關係。
馮藎鬆故作不知地回答:“小雪,你說的是秦夢陽?怎麼回事?他怎麼去河山省了?他要娶宮琳啊?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你怎麼能開口就賴到我頭上?”
馮雪笑了一聲,說道:“爸,你有一千種辦法把這件事情推的一乾二淨,跟咱們家的任何人都沒有任何關係。”
“但我既然猜到了,你猜你這推脫的話還有沒有意思?”
“你要不承認也可以,我這就讓琳琳報警,直接把秦夢陽抓起來——你可能不知道,這個蠢貨跑到河山省來,居然敢亂用京城領導的車牌號!”
馮藎鬆聽到這裡,也不由暗罵:怪不得秦家本來就不行,還敗落的這麼快!有這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後代,那能不出事嗎?
光是派人鼓動他去娶宮琳,沒誰讓他假冒車牌號,坑蒙拐騙啊!
這蠢貨,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