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之中一片肅殺,山下的戰事雖未傳到這裡,可這大戰之時的氣氛,讓整個山寨之人都喘不過來氣。
此時的已經得知山下戰局的郭黑林已經帶着他的人馬趕回了大寨。
“大爺在哪裡呢”?
一路上郭黑林逢人便問,此時山寨岌岌可危,能救下山寨的人就只有劉老大一個人。
“郭爺,大爺在關押那個女肉票,不是女犯人那呢”。
“好,知道了。你去讓人在大寨門口守着去,誰要是敢妖言惑衆,煽動不利情緒的你就給我殺了他,明白嗎”?
郭黑林那如眯着的眼睛透出無限的殺機,讓這個人不禁連打了好幾個冷顫。
“明……明白了,小的這就去集合人手”!
說完便跑了出去,郭黑林也不管那人慌張的步伐,對着身後的人吩咐道:“你們是少爺用白花花的銀子打造出來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該到你們表現的時候了。你們即刻下山,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把少爺給我救回來。誰要是敢中途退縮,老子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殺盡你們全家老小”!
“郭爺放心,我等必捨命拼殺,一定將少爺完完整整的救回來的”!
“好,我去找大爺,一會我就與大爺在大寨門口等着你們的消息,記住了,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是悍不畏死的虎狼之師”!
郭黑林身邊只帶着十數個人便來到了馮天宇的住處,此時的杜子騰與鄭穎依搭着訕呢。
“姑娘你說你好好的漢人不當,給一個建奴的格格做奴婢幹什麼啊?不若以後就留在山寨裡吧。有我關照着你點,保證你是吃穿不愁”。
要說鄭穎依模樣生得着實不錯,嫋嫋婷婷的站在那,眉宇之間淡淡的愁容,恨不能讓杜子騰狠狠地擁她入懷。
“格格對我可是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棄她而去。杜大哥,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哎呦,那低眉順眼的模樣讓杜子騰心花怒放,莫要說一個事了,佳人相求,就是千百個事,杜子騰也不忍心拒絕啊。
“你就說吧,只要是哥哥我能辦到的事,我絕不推辭”!
鄭穎依漫步來到杜子騰的身邊,輕聲細語的說道:“杜大哥,你能不能放了格格啊”?
聞着近在眼前那醉人心脾的香氣的杜子騰差一點就要答應了。
“山下兄弟們正在拼命,你小子可倒好,在這與人勾勾搭搭的,老子還留你何用”!
郭黑林的一句話讓陷入溫柔鄉的杜子騰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急忙回退了幾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郭爺饒命啊,是郭爺你老誤會了,我哪敢啊”!
杜子騰邊說邊狠狠地抽自己的嘴巴,不一會邊右臉紅腫了起來,嘴角也是血流不止。
郭黑林哪有時間與杜子騰在這扯皮,看都不看一眼邊從他身邊走過去。
好險,杜子騰連忙擦了擦頭上的汗,看着郭黑林的明顯有些焦急的背影。心裡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從來都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人物,今天怎麼還有些慌亂起來了呢。
“哎呀,杜大哥你出血了,來我給你擦一擦”。
美人的溫柔乃是看不見的刀,紮在心上就算血流不止,可這人僅僅只是覺得心頭瘙癢,即便是命在旦夕也是渾然不知。
鄭穎依的手帕在杜子騰臉上輕輕的撫摸,那指尖溫潤如玉的觸感,讓杜子騰全然忘記了此時身在何處,飄飄然神遊物外,恍惚之間遊遍三山五嶽,萬千美景獨此處風景最好。
看着杜子騰閉着眼睛,一臉享受的神態,鄭穎依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戲謔一閃而過。
“終於攻下這個該死的關隘了”。
這場仗讓百戰百勝的代善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峰迴路轉,沒想到只不過是一夥土匪,險些讓自己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眼下山寨就在自己面前山頂之上,經歷了不少曲折的代善反而不着急了。
“哈哈,這還有個活的,咱們看看他能爬多遠”。
“呦呦呦,快一點啊,蝸牛都比你爬的快”!
恢復了平靜的戰場,一羣后金士兵正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看着關隘處一全身傷痕累累,一走一頓費力的爬着的人。
平頂山這人忍着不斷踏在自己後背上數不過來的腳,腦中僅餘求生的本能,“我要活着,我不能死,我家可是三代單傳啊”!
即便是百戰老兵,在經歷了生死大戰之後,那極度亢奮的神經,也會讓他們有了瘋狂過後的放縱,對生命漠視的態度便起了玩耍的興致。
“你們這幫狗奴才,還在這磨蹭什麼?趕快打掃戰場,暫歇一會便要攻山,傻看着一個死人幹什麼。剛纔土匪突圍的時候,你們怎麼一個個的都沒能耐了呢?現在全都給我滾”!
嶽託一刀結果了地上這求生之人,大步向城門處走去。心裡頭埋怨起代善來,這阿瑪就是心慈仁厚,把這手底下的士卒縱容成這幅模樣。這要是自己,非要好好收拾這些沒有規矩的奴才。
衆士卒臉上的笑容瞬間被膽顫心驚所取代,繼而一鬨而散,只留下地上那具淒涼的屍體,還有他那手掌下深深的指痕。一陣風吹過,帶走了塵土,卻帶不走縈繞整個戰場之上的悲愴。
“兄弟們都怎麼樣了”?
這是陳駿德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衆人看着他蠟黃的臉色,都是默默不語。
“快說啊,我……哎呦”。
陳駿德起身過猛,差點就栽倒牀下。
在其身邊的白豔兒急忙扶着他,輕輕的拍打着陳駿德的後背,一臉擔憂之色。
衆人你推我搡都是不願意開口,最後實在沒法,把這裡人緣最臭的齊大嘴推了出去,
齊大嘴也是萬般無奈,瞪了一眼身後的衆人,艱難的開口說道:“少爺你得挺住啊,兄弟們拼死殺回了回來,現在整個山寨也就剩千餘兄弟了”。
聲音不大,但在陳駿德的耳中卻是如雷鳴一般。一把推開白豔兒的手,整個人復又倒在牀上,空洞的眼睛裡淚水像汪洋一樣翻滾,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屋裡的人心生悲涼。
男兒有淚不輕彈,陳駿德的痛哭牽動着在場所有人的心。他準備了那麼多,籌備了那麼久,只是一仗就是損失慘重,在這連番打擊之下,任誰也受不了。衆人都是默默的看着牀上的淚人,即便是山下的隨時都有可能攻上山來,可是還是安靜的候着他的發泄。
齊大嘴砸吧砸吧嘴,就是一向油嘴滑舌的他,此刻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心裡倒是萌生了一股罪惡感,這話自己應該好好想想再說好了。
“我陳駿德對不住那些死去的兄弟,我的自負,那種天下皆螻蟻的傲慢,最後卻是讓兄弟們用性命替我償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連累兄弟們了。一會我便用抓來的那個禍害給兄弟們換條命,以後的日子兄弟們要好好的過下去”。
陳駿德此刻是心如死灰,毫無鬥志,連續的戰敗壓得他都喘不過氣來。自己已經是害了那麼多兄弟,這剩下的人絕對不能在受一點傷害了。
“少爺何必說這絕情的話呢,兄弟們自從入了這行,便是抱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想法了。此刻少爺可萬萬不能灰心喪氣啊,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兄弟們來生繼續追隨少爺你”!
董康的話得到了衆人的響應,紛紛出言贊同。
“是啊,少爺,你可別亂想,咱們光腳的還怕他們穿鞋的?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兄弟們同生共死,黃泉路上還能有個照應呢”。
“陳陳兄弟,那個範疇兄弟說說的在理,陳陳兄弟義薄雲天,我吳某人佩服之至。今天我這這個逃兵就在這表個態,要是你陳陳兄弟不嫌棄,刀山火海的我帶着人便跟着你陳陳兄弟闖了”!
這話對於吳雄威這個習慣於明哲保身的人而言是難能可貴的,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在陳駿德落難之時,他吳雄威豈能袖手旁觀。
“陳少主還要打起精神,兄弟們可都看着你呢。未到最後一刻,一切還都有轉機,聽我一言,此時翻盤不太現實,但是一線生機卻還是可以尋得的”。
這幾仗下來盛嗣超的手下便都是死光光了,現在成爲光桿司令的他,卻還是毫不氣餒,眼中射出的光芒讓陳駿德心中一片敞亮。
其實看着陳駿德躺在牀上現在滿臉灰敗的模樣,衆人心裡頭比吃了敗仗還有痛心。在不知不覺中他們這些人心就連在了一起,此刻危急關頭,衆人也是抱着榮辱與共的心思,只要他陳駿德一聲令下,沒有一個兄弟會是孬種,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
“天賜衆位兄弟於我,乃是我陳駿德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有你們此生便是無憾,有你們萬難皆可渡過!幸得此生與你們相見!有了你們,我還有什麼資格自暴自棄?告訴所有的兄弟,不管昨天怎樣,今天的我們齊心協力,背水一戰,定要創造屬於我們自己的輝煌”!
看到陳駿德一躍而起,豪氣萬丈的模樣,白豔兒會心的一笑,心裡說出了剛纔沒有說出的話,“不管結果怎麼樣,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