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華山上一大早,衆人便被扯着大嗓門唔嗷亂叫的齊大嘴給吵醒了,甭管願不願意,一個個的都動作麻利起牀穿盔帶甲,那拿着武器前去校場集合。
校場之中吳雄威看着香爐裡的香慢慢的冒着青煙,面色嚴肅的等着兵士的到來。一炷香,只一炷香的時間,誰要是來遲了,在一旁拿着大棒子的付天奇可就要大顯身手了!
經過昨晚陳駿德與各個頭目協商決定,鑑於人手銳減和裝備更新的情況,暫時取消之前兵種的分類。統一裝備三眼火銃和火繩短槍,步兵亦俱改爲騎兵。
雖然目前戰馬並不是滿員配備,可這一切都會出在後金身上。在會上陳駿德也確定了接下來這一階段的作戰戰略,即游擊戰。在敵衆我寡的局面下,保持有生力量持續與敵周旋纔是長久之計。等隊伍形成戰鬥力之後,找一些後金後援部隊先打打秋風。之後積攢經驗,挑一些小股敵人進行殲滅戰,來無影去無蹤,在運動中完成作戰。之後便是發展勢力,等待時機尋求更爲安全的後方。畢竟龍華山雖險,可也敵不過後金大兵前來攻山。雖然衆人頗有微詞,覺得這樣不免有欺軟怕硬之嫌,可是一想到上一場大敗後,以付天奇爲首的好戰派也只能無奈的點頭同意了。
山寨之中豎起了自己的大旗,不再爲土匪,更名爲殺虜軍。董康,齊大嘴,範疇,李敬斯,盧斌,劉麻子,楊吉,柳丁,趙有福,孫得力各領百人,仿照軍戶建制爲百戶,付天奇爲千戶,吳雄威做總教頭。這兩個人一個勇猛,一個謹慎正好互補。
而郭黑林,杜子騰,袁寶貴,鄭大等人則編入陳駿德的親軍護衛。其中郭黑林與袁寶貴主要負責陳駿德安危,貼身相伴,其餘的則是負責家眷。
校場高臺之上,付天奇看着各百戶帶着所屬士兵在規定時間內集合完畢,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兄弟們,咱們這殺虜軍今天算是正式成立了!你們都應該看到那高高豎起的大旗來了,以後咱們便跟那些該死的建奴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衆人被付天奇這幾句話瞬間調動起來了氣氛,幾乎所有人的睡意全被心中的仇恨所取代,死去兄弟的大仇不能不報,血債還需血來償!所有人皆是瞪着血紅的眼睛,扯着脖子大聲喊道:“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好!衆兄弟只要記住這一點就成!可報仇不是光靠喊出來的,口號喊得在響,不付出汗水的話,那些混蛋還是住咱們漢人的房子,吃咱們漢人的糧食,睡他孃的咱漢人的姑娘!兄弟們你們告訴老子,你們能答應嗎”?
高臺之上的付天奇仰着脖子,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來,話到最後聲音都沙啞了。
“不答應,絕不答應”!
“有志氣!那他孃的就別一個個的像杆子似的杵在這了,現在所有的百戶將所屬士兵帶到各自的訓練位置,聽從吳教頭的指揮,都操練起來吧”!
付天奇大手一揮,十個百戶便催促着手下士卒邁着整齊的步伐,趕向自己的位置。
一旁的吳雄威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別開生面的將官訓話,起初還有些擔心破壞氛圍。可耳邊響起讓人耳鳴的喊聲後,便放下心來,不住的點頭,孺子可教也!
訓練的科目都是提前一天通知給了各位百戶,吳雄威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奔走相教了。只需要時不時的走一圈,有問題便解決,沒有問題看看情況,以便對以後的訓練科目加以調整。
陳駿德並沒有在這個場合出席,此時的他早已經起來了,與作爲新任參謀盛嗣超正在研究補充戰馬的事呢。
“陳少主,戰馬來講當屬蒙古的馬耐力最強,衝擊力也是不錯。目前咱們只有一半人有馬,這個事得抓緊一些了,要不然很難形成有效的戰力啊”!
盛嗣超天生不喜歡打打殺殺,土匪做的也完全是半吊子,對於買賣卻是很在行。這與陳駿德說道戰馬的事,極力勸說他購置一批蒙古馬。
這一階段造火槍可是花去不少,三眼火銃每杆大約一兩有餘,造了兩千多杆。火繩短槍一柄三兩,造了一千多柄。而後又重新打造盔甲,再加上人吃馬嚼的,零零散散的花去有四萬餘兩銀子。可這個在手握着大把銀子的陳駿德的眼裡本不算什麼,打仗其實就是在打錢,先投入後收穫的買賣。可是自己畢竟要養活這一大家子人,精打細算也是少不了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陳駿德也懂,目前的階段自己手下的人也沒有能力以戰養戰,所以這筆銀子是非花不可的了。
“大約得需要多少銀子”?
這句話陳駿德幾乎是顫抖着說出來的,小心翼翼的看着盛嗣超在那裡掰着指頭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等了好久盛嗣超豎起三個手指,慢聲細語的開口說道:“三萬兩左右就足夠了”。
陳駿德一聽略微的放下心來,這個數目自己還是承擔得起的,雖說比較肉痛,但是這錢花得值!
正當陳駿德要點頭同意的時候,盛嗣超突然皺起眉頭說道:“可是現在咱們出不去,即便溜出去了,那麼一大批戰馬也帶不回來,這事還得好好斟酌一下”。
陳駿德看着盛嗣超手摸下巴的模樣真想給他一拳,這不是玩人呢嘛。弄了半天自己白跟着擔心了,看來這饒了一圈,最後這戰馬的事還得落到建奴身上啊。
“那你好好想想吧,我去看看兄弟們如何了”。
盛嗣超揮了揮手,坐在那裡皺着眉頭繼續思考如何將馬帶回來的事。
陳駿德苦笑一下,便走出了房門。心中決定以後這事自己再也不跟他商議了,搞得緊張兮兮的不說,到頭來幾乎全是廢話,浪費時間而已。
陳駿德在後山都能聽到校場那邊傳來的槍炮聲,以及士卒們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這讓他不由得加快腳步,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識一下現在衆人的風采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人影便衝到陳駿德面前。要不是他躲得快,肯定是要這個人來一個親密的接觸了。
“你……哦,是鄭大兄弟啊,你這慌慌張張的幹什麼啊?出什麼事了還是咋的”?
待看清來人之後的陳駿德急忙拉住欲倒的鄭大,疑惑的開口問道。
鄭大大口的喘着氣,擡起頭一臉焦急的開口說道:“少爺,不好了!四奶奶她不知道哪裡去了!咱們該咋辦啊”?
鄭大因爲心急火燎的來找陳駿德,這說話的語速也是十分快。“嘰裡咕嚕”的好一大串,跟放鞭炮似的,挺大的動靜,但聽得陳駿德直撓頭。可看他的模樣有一點陳駿德是十分的肯定,看來是出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
“你慢點說,等氣喘勻了再說話!萬事有我呢,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這回鄭大沒着急開口,深吸了幾口氣,等加速的心跳恢復平靜之後纔開口道:“少爺,今早小的按照慣例如巡邏一番。可當到四奶奶的房子前,發現已是人去樓空。經過打聽之後,纔在山下的兄弟口中得知她下山的消息了。現在兵荒馬亂的,四奶奶孤身一人下山,這要是……少爺,咱們趕快去找她吧,要不然遲了可就危險了”!
“嗡”的一聲,陳駿德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炸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身子不住的搖晃,顯然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鄭大見狀急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陳駿德,口中擔憂的喊道:“少爺,你這是怎麼了,你要扛住啊,萬一你要是……”!
“別管我了,這事不要驚動其他人,馬上去找郭黑林與袁寶貴,告訴他們集合護衛隊到山寨門口,之後隨我前去鐵嶺衛追回姑姑,你留守在山寨,一定要給我穩住局勢。不管誰問起來,你都要說是我跟姑姑前去探查敵情了,明白了嗎”?
陳駿德一把推開扶着自己的鄭大,極其嚴肅的交代着。這個時候可耽擱不得了,按照剛纔鄭大的描述,姑姑也該走出去不遠。自己騎馬腳程快,一定會在她到達鐵嶺衛之前將她截回來。
“是少爺!小的這就去辦”!
這個時候陳駿德的表情十分駭人,像是要一口吃了誰似的。把鄭大剛要詢問的話又嚇了回去,雖然不知道少爺爲何這麼肯定四奶奶會去鐵嶺。可這個時候還是乖乖的聽吩咐就是了,也別觸碰如此激動少爺的眉頭了。
陳駿德也是急忙往山寨門口跑去,心裡頭也是不住的唸叨:姑姑,你怎麼這麼傻呢?你不都答應我了嗎?等我一會看到你的,絕對不會輕饒了你的!
“少爺,兄弟們都到了,是否這就出發”?
陳駿德接過袁寶貴遞過來的寶劍與火繩短槍,一臉寒霜的吩咐道:“咱們此次下山就一個目的,給我追回姑姑!一路上儘量不要招惹是非,安全第一!目標鐵嶺衛,現在出發”!
一聲令下,十多匹戰馬便飛奔了出去。此刻山寨之中依舊是各忙各的,完全不知道山寨之主已經帶着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