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開原城完全被大明所控制,但是這宵禁之令並沒有因此解除。白天熱鬧非凡的開原城,到了晚上便就是一片寂靜。
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有將近一個月了,城中百姓們也都習慣了,要不然大晚上天寒地凍的也沒人願意出去。但本應該是繼續寂靜下去的街道,此刻卻突然傳出來一陣陣嘻嘻哈哈之聲。
“今晚哥幾個去哪裡耍耍啊,這破天吐口哈氣都能結冰,快點找個暖和的地方吧”!
“哈哈,何把總你小子這是想着那個春暖閣的琉璃姑娘了吧。你這纔來兩天就跟人家難捨難離,哥長妹短的,只不過一天沒見,這就迫不及待了啊”!
“對對對,何把總的話卻是沒錯,那娘們的被窩也確實暖和啊”!
“哈哈哈”衆人鬨然大笑,而他們口中的何把總名爲何鐵生,與他們一樣都朱萬良賬下的把總。何鐵生指着周圍取笑自己的人笑罵道:“都裝什麼孫子,昨天老子可沒發現你們有誰客氣了,不都是左摟右抱忙活得緊嗎?都別扯犢子了,快走幾步,馬上就到了”!
“哎,好好,麻利點,這傢伙都等不及了都”!
一行五人晃晃悠悠的在大街上走着,嘴上還不忘哼着小曲。可是好景不長,不一會他們迎面就走來了一羣手持棍棒的軍士。
“何把總你快看”!
何鐵生毫不在意的說道:“管他們作甚,不過是殺虜軍的巡邏兵而已!他們也管不到咱頭上,你還是留着你的力氣一會用到你那娘們身上吧”!
“也是,雜牌軍而已,還敢太歲頭上動土”?
“開原全城宵禁,你們幾個狗東西竟敢擅自在大街上尋事,本將看你們是別有用心!來呀,都給我拿下”!
何鐵生沒想到這夥人真是衝自己來的,一想到剛纔自己信誓旦旦的告訴其他人的話,這臉上就像被人給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疼。這在自己人面前丟了臉的何鐵生率先站出來,怒氣衝衝的呵斥道:“宵禁,什麼宵禁?本將在瀋陽城都是大搖大擺,在這區區的開原城還跟本將玩起了規矩!就是你家大人陳駿德見了本將都得給老子和和氣氣的,你們一個個是狗膽包天的混蛋在老子面前充什麼大尾巴狼!都給老子滾蛋,要不然有你們好看”!
郭黑林上前一腳將露頭的何鐵生踹到在地,隨後帶着人舉着棍棒就衝了上去。之後便是“噼裡啪啦”的一頓打,只不過一個照面,便將這些毫無準備的人打倒在地。
被打倒在地的何鐵生掙扎了一下卻是沒有起來,就地躺在地上瞪着郭黑林大罵道:“你敢動手?我看你們是不要命了吧!我們是總兵大人賬下的武官,我家大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還有今天的事老子全都記下,日後我要親手宰了你殺虜軍上上下下,一個不留”!
郭黑林聞言一腳重重的踩在何鐵生的臉上,面露譏諷的說道:“要怪就怪你長了張欠揍的嘴!我家大人豈是你這廢物能直呼其名的嗎?老子告訴你,這裡是開原城,是我們殺虜軍的地盤!而我們只聽我家大人的令,別說是你家大人,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我們殺虜軍!還有記得以後說話前先過過腦子,就憑你還想殺我們?老子既然敢拿你就不怕報復,但是記得要快點,可別讓我們等太長時間了!”隨即又在何鐵生的臉上連續踩了幾下後吩咐道:“你們幾個將他們給我帶回去,其他人繼續跟我巡街”!
“大人,不好啦,咱們不少將士徹夜未歸。各營主官派人去尋,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一個”!
昨夜朱萬良徹夜未眠,在得知自己兄弟章仁壽的真正死因後傷心了一夜,但是他也只給自己這一夜徹底的放縱。本打算今天早上在開始着手佈置自己復仇計劃,可自己還沒去安排呢,這一大早就有人來報,自己居然丟了人。
朱萬良聽到門外的奏報後心中大驚,細想了一下臉上便是陰雲密佈,隨即坐起身來對着門外喊道:“快進來,給本官詳細的說說”!
“啊哈哈,你們可是不知道啊,那幫老爺兵剛開始一個比一個嘴硬,活脫脫的大爺一個。可是那板子剛捱上屁股,瞬間都變成三孫子了,這可真是笑死我了”!
昨夜郭黑林收穫頗豐,一共抓了近百人,其中二十多個武官,當夜就被送入大牢裡審訊。說是審訊,其實就是收拾。而這個事正是盛嗣超負責,作爲他的兄弟,李敬斯全程參與了此事。此事這話說完後,可謂是笑得前仰後合
李敬斯的話得到了負責後勤工作的趙有福極大的贊同,也跟李敬斯一樣痛快的笑着說道:“這幫孫子,收拾他們一頓就對了!他們可真他孃的不好伺候,這纔剛來兩天啊,一會爐子不熱,房子不暖,又說不夠寬敞的。還有他們自己的軍糧不吃,偏吃咱的,吃也就吃了,沒有多大的事。可他們放下碗筷就罵廚子,非說咱這糧食不行!這他孃的要活活氣死我,要不是大人你有吩咐,末將非大嘴巴子抽他們不可”!
而負責日常接待的孫得力這時也是忍不住接着抱怨道:“可不是,而且脾氣一個比一個大,動不動的就吆五喝六的,就像是誰欠他們似的,忍無可忍,可惡至極”!
“不得不說大人這一手真是漂亮,簡直就是英明神武,大快人心啊!兄弟們這還都沒來得及向大人反映呢,大人這邊就給咱解決了。不但極大程度了打擊了他們的囂張氣焰,而且還讓他們說不出話來,乖乖的吃了這個啞巴虧!大人真是世上少有,天下難尋,文韜武略,蓋世英雄啊”!
陳駿德看了一眼柳丁後無奈的說道:“先彆着急拍馬屁了,這也是我引蛇出洞之計。我這就是要告訴他朱萬良,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找個由頭拿我兄弟,我就抓你辮子動你官兵!而齊大嘴那貨昨夜醒酒都已經招了,這個混小子把咱們殺了總兵官馬林,監軍章仁壽的事都說了出去,想必這個朱萬良定會以此來大做文章”!
“我說他好心好意的來開原城來接應咱們,原來是有這等險惡的目的。而這個朱總兵在聽到監軍章仁壽的死因後便離去,看來這事的起因就應在這個章仁壽的身上!而且這段時間一直籠罩在咱頭上的黑雲如果我沒猜錯,也應該都是出自這個朱總兵之手”!
“老吳,你的意思是那個章仁壽跟他有所關係,也正是他從中作梗殺了我們不少兄弟,就是爲了切斷咱們與瀋陽城的聯繫”?
面對陳駿德的疑問,吳雄威重重的點了點頭。一直沒說話的範疇突然開口道:“如此說來這個朱總兵所圖甚大,意圖覆滅我整個殺虜軍啊!不論他是上奏朝廷亦或是私下動手,我們都不在優勢,甚至說得上是極其被動!大人,此事我們得快些想出對策,不得不防”!
範疇的話讓衆人一片譁然,誰也沒想到自打出兵以來第一個前來的官軍,居然是來要自己命的!以前對於當官就是打打仗的簡單印象,在這一刻變得越來越複雜。
陳駿德一臉寒霜的站起來說道:“防守太過被動,咱們殺虜軍全體將士永遠衝鋒在前!所以與其被動防着遭暗算,不若主動去出擊,在亂戰中找到突破口才能一勞永逸,一舉解決這個有害我之心的朱萬良!然而範疇的話也不無道理,這事說到底還是我們處於下風,但想要吃我殺虜軍的肉,也要掂量掂量自己長沒長那個胃”!
“大人,有什麼就吩咐,兄弟們沒一個是孬種”!
“唰”的一聲,陳駿德抽出腰間寶劍,隨即豪氣萬丈的開口道:“好!只要兄弟們齊心合力,就沒有翻不過的山!傳令下去,全軍上下即刻進入戰備狀態,只要尋到機會,咱就讓他後悔來這開原城”!
隨着陳駿德的這次拔劍,殺虜軍即將要在這開原城再打一仗,只不過這次的對手卻是代表朝廷的總兵官朱萬良。
朱萬良府邸,此刻他正滿臉陰沉的開口道:“陳千總,明人不說暗話,本官的人你是你抓的吧”?
被朱萬良召來的陳駿德一臉惶恐的開口解釋道:“哎呀呀,大人,你可是錯怪末將了!他們在宵禁的時候出現在大街上,末將只是暫時收押起來。難道還要末將知法犯法,包庇罪犯嗎?同爲朝廷效力,就當讓他們在牢獄裡待上幾天。反正看押犯人的監牢都是自己人,就當他們換個地方歇一段了。等風頭過了,再放他們出來就是”。
這話朱萬良很熟悉,這是當初他對來要齊大嘴的陳駿德說過的,此番他卻原封不動了還給了自己。
“好,很好!看來你陳千總是鐵了心要與本官作對了是吧”?
面對朱萬良的質問,陳駿德挺起胸膛,毫不示弱的迴應道:“大人話不能這麼說,末將也是按法辦事。如果大人非要這麼說,末將也是沒轍!但是有一點末將要問大人,你是如何治理軍隊的,命令宵禁還敢上街尋花問柳!末將雖沒有權力指手畫腳,但是亦可以奏報朝廷由待聖裁”!
“好!那咱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送客”!
“大人錯了,這開原城是末將打下來的,是主是客要弄明白了再說話,告辭”!
看着陳駿德走出去的背影朱萬良滿臉的怒火,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好小子,居然還跟我玩這套,好好好!這樣纔有意思,等你得了朝廷的軍報,本官看你還能如今天這般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