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赫圖阿拉到開原城,怡珍就像一個木偶一樣被人提着線肆意擺佈。這樣的日子怡珍已經習慣,從嫁給褚瑛那天開始,自己的噩夢就再也沒有停歇過。
看着屋子裡並不奢華的擺設,身着裘衣、頭戴金釵環佩叮噹的怡珍安靜的坐在牀上,手裡上下襬弄着一條手帕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姿態是那樣的高雅,不經意的撫了撫額前如水的秀髮,舉手投足之間盡是雍容華貴。此刻不管是誰推開房門,皆是會覺得此等女子不應屈居至此。
“少爺,怡珍目前就是安排在這,畢竟大營裡目標太過明顯,嶽託走後,這裡便空了下來。多一個選擇葉赫部就多一分希望,葉赫部的未來完全掌握在少爺手中!不過末將也提醒少爺,她雖是身份高貴,但你也不用太過在意,一個女子而已,即便她如此的美貌動人。咱們要的是拉攏她身後的富察氏,她只不過是一個紐帶罷了。但只要咱們有了實力,就有與富察氏的談條件的資本。好啦,少爺進去吧,末將就在外邊候着,有事你喚末將便是”!
陳駿德無奈的對郭黑林點點頭,不知道這位最近是怎麼了,竟然口不離葉赫,什麼事都能與葉赫部的崛起聯繫上。本來只是想着見識一下美人,可搞出這麼多幺蛾子來,這讓陳駿德心裡着實不太得勁。
輕輕的推開門,邁步走進屋裡的陳駿德心中卻有一絲緊張,就連腳步都略顯凌亂。此情此景不由得暗怪郭黑林說的太過邪乎,先是其身份高貴不說,而後還算計人家搞得自己心裡有鬼,這難免心虛得慌。
轉過身來將房門輕輕的關好後,陳駿德心裡可是癢癢得很,而此刻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噔噔噔”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客廳裡異常刺耳,美人面前幾乎是個男人甭管平時如何,但此時裝也要裝得體面些。陳駿德亦是如此,也不敢大聲喊叫,眼見無人的客廳便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咳咳咳”!
端坐牀上的怡珍在陳駿德關房門的時候便知有人進來,可是她並沒有起身,而是紅脣輕啓道:“來人可是忠毅伯陳駿德”?
悅耳動聽之音順着耳朵傳入腦中,恍恍惚猶如置身仙境一般,仙音渺渺,眼前雲霧繚繞,全身三萬五千個毛孔瞬間皆是暢快之極。聲如其人,看來此女之貌也必定是國色天香。
也不知道人家到底能不能看到,反正陳駿德是微微的鞠躬,拱着手開口說道:“正是陳某,皆因姑娘初來開原城,怕姑娘你有不習慣的地方,故而來此探望一番。若是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姑娘儘管吩咐,伺候丫鬟一會便到。陳某特來看望,不知姑娘方不方便相見”。
陳駿德聽着自己的聲音都覺得陌生,好歹自己也是見過世面的,可眼下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就是如此的拘謹,真是有夠丟臉的了。
“這裡是伯爺的地方,哪有妾身做主的道理。臥房火爐旺一些,外邊天涼,伯爺快進來暖和一下吧”!
陳駿德輕輕地“嗯”了一下,隨即強行壓下心中的好奇與期待,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臥房。
“伯爺,妾身富察氏拜見忠毅伯”!
剛一走進臥房的陳駿德,眼中一個白影嫋嫋婷婷的來至自己身前。緊接着就是那一低頭的風情,而後愁眉媚眼望向自己神色,讓陳駿德都忘了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這體態豐腴的美人。
“伯爺”?
怡珍歪着頭略顯疑惑的看向陳駿德,不知道這個惡名傳遍女真的忠毅伯不聲不響的到底是何意。
一句“伯爺”讓陳駿德更是迷迷糊糊,嬌聲細語的聲音,再加上媚眼如春的眼神,讓陳駿德腦袋裡“轟”的一聲,伸出手想要立馬扶她起來,可又是自己怕唐突了美人,這矛盾之間便手忙腳亂了起來。
“這個……不用,那個你還是起來吧,這地……地上齁涼的”!
看着陳駿德語無倫次的模樣,怡珍卻是習以爲常的笑了一下,笑容中既有嘲笑也有失望。原來男人都是一個樣,見到自己後都是這樣狼狽不堪,還以爲這個忠毅伯能夠與衆不同,沒想到也是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嫋嫋婷婷的站起身來,怡珍輕輕的撣了撣膝蓋上的塵土,看着陳駿德嫣然一笑,輕聲的開口說道:“伯爺稍等,妾身這就給你搬把椅子來”。
看着轉過身去的怡珍,陳駿德臉紅得厲害,對於剛纔自己的發揮失常心中不由得又是暗暗責怪的多嘴的郭黑林。可見到怡珍費力的擡起椅子的時候,將一切都拋在腦後的陳駿德連忙向前走了兩步,一把抓起椅子,放在火爐邊與怡珍對坐在一起。
稍微平復了心態的陳駿德偷偷的看了一眼怡珍,卻是突然發現怡珍一直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就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眼神不由得躲躲藏藏了起來。
陳駿德坐在那裡默不作聲,而怡珍卻是依舊看着陳駿德不眨眼睛,直看得陳駿德連嗓子癢都不敢咳嗽一下。到最後還是怡珍開口,打破了此刻的尷尬。
“伯爺,果然是少年英雄,你的大名在赫圖阿拉都是如雷貫耳呢”!
“這個言過其實了,都是兄弟們用命拼回來的,這虛名着實讓我汗顏”!
陳駿德依舊不敢看怡珍,想看又不敢看,這種滋味只有體會過的人才會知道。說起話來也是極其難得的謙虛,生怕給佳人留下一個張狂的印象。
“伯爺,妾身來此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大汗與父親都已經同意。故而妾身以後就是你的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伯爺也不必再如此的客氣了”!
怡珍說完站起身來,輕輕的倚靠在身子明顯僵硬了的陳駿德的胳膊上,隨即又在陳駿德的耳邊輕輕的吹了口氣,嬌聲的說道:“妾身知道你漢人家的規矩,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是妾身的家世雖不是天潢貴胄卻也是顯赫一方,故而一定要有名份的。還有妾身不習慣住在這裡,伺候丫頭也要妾身自己挑選才可以。伯爺,妾身的這一點小小的請求,你到底應不應允呀”?
雙手緊緊的抱在自己的脖子,整個人都已經掛在了自己身上,此刻又是在陳駿德的懷裡不停的扭動,如此高貴的面容,又加上頗具撒嬌的語氣,如此誘人的舉動,都讓陳駿德難以抵抗,心中大呼此等女子果然是世間少有,腦子裡胡思亂想,嘴上也跟着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姑娘的話我都記住了,這就給你辦。就是這天也不早了,我看這……”?
陳駿德的本意是想回去喘口氣,順便落實怡珍的指示。可是配合着他那一臉豬哥的表情,再加上此時的情景,誤會就是這樣的產生了。
怡珍的臉“唰”的紅了起來,貼着陳駿德的臉,撅起嘴略顯埋怨的說道:“伯爺!這太陽還在天上高高掛着呢,你就想要……!伯爺,你也太心急了些”!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行動上卻是極其的配合,拉着陳駿德就像牀邊走去。而已經看傻了的陳駿德現在是毫無反抗能力,就算是給三歲娃娃一把刀,都能要了陳駿德的命。
“噗通”一聲,陳駿德便倒在了牀上,就是這突然的一下,陳駿德瞬間清醒拉過來。正待起身解釋的時候,怡珍卻是輕輕的躺在了陳駿德的身上。美目含春的輕聲開口道:“伯爺,妾身一路上身子乏得很,一點力氣都使不上。這頭上、身上的衣物飾品都得伯爺你幫妾身除去纔可以,從現在起妾身就要跟伯爺形影不離。還有別一口一個姑娘的,喚妾身怡珍就是”!
身上的佳人慾拒還迎之態甚是亂人心智,陳駿德在這一刻起終於明白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原因了。似這等柔情蜜意,便是冷血之人也會瞬間熱血沸騰起來。
看着在自己身上緊緊抱着自己的怡珍,陳駿德強忍着內心的不甘,終於是開口說道:“這個,不……不是怡珍,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要急回去辦你交代的事,並不是現在這樣啊!怡珍你快起來,況且我也早就有了妻室”!
聽了這話的怡珍並沒有因此放過陳駿德,反而是慢慢的爬了上來,臉對着臉,看着陳駿德不斷躲避的眼睛,怡珍不依不饒的埋怨道:“這妾身不管,反正妾身從赫圖阿拉出來的時候就是你的人了,你不能厚此薄彼!妾身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伯爺你要是對妾身不好,妾身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呢”!
說完這話的怡珍不管不顧的就往陳駿德懷裡鑽,雙手緊緊的摟着陳駿德,嬌豔的紅脣下一刻便印在了陳駿德的脣上,頭上的飾物伴隨着她的動作也是“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
如此高貴,而又如此主動,陳駿德在這一刻腦中的想法完全被邪惡所佔據。手上也是輕輕的撫上了怡珍的後背,但是一向講究無功不受祿的陳駿德卻是猛然起身,極爲不捨的一把推開懷裡怡珍,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大喊一聲:“黑子叔,馬上跟我去城裡找一個新房子”!
聽到這句話的怡珍笑得很是嫵媚,又是輕輕的躺回陳駿德的懷中,臉上若有所思的輕聲說道:“伯爺,你對妾身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