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子讓你們跑,這次看你們還他孃的能到跑哪去?”現在站在城下的阿敏可謂是意氣風發,吃了好幾天的涼風,如今敵人就在眼前的這座空城裡,故而他不禁將這幾日的憋悶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
依照陳駿德的意思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向城下的阿敏放他一通火銃,即便打不死他也要嚇他一跳。但是毛文龍卻是以部下疲憊不宜立刻開戰爲由,阻止了陳駿德的行動。眼下他們打算是拖一刻算一刻,最好是能拖到明天,自己的部下一個個生龍活虎的與建奴決一死戰。
皇太極皺着眉頭看着城下那個滿嘴髒話、比比劃劃的阿敏,對於陳駿德的爲人,皇太極可是從嶽託嘴裡打聽得清清楚楚,這人活脫脫的一個地痞,完全就沒有身爲大將的風度。雖然他皇太極並不待見阿敏,但是讓他死在敵人手中,這是皇太極絕對不能容忍的。故而身在安全位置的他不得不費勁力氣拉回阿敏,並且使人去城門前喊話。
“我家貝勒有請陳駿德與毛文龍兩位將軍出來說話”!
真有意思,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啊?小爺豈是那麼好相與的?面對城下的喊話陳駿德則是一肚子的不滿,小爺跟你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要戰那便戰,軍人之間全憑一身的功夫說話!自從習武之後,陳駿德便總想着在戰場上大放光彩,對其他的也便都不太感興趣了。
而正當陳駿德滿臉不屑的之時,跟陳駿德同樣站在城樓上的毛文龍卻是轉身往下走,並且同時對愣在原地的陳駿德開口催促道:“駿德快走啊,咱們這就去會會他們!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得看看來的是哪位貝勒纔好對症下藥,找尋破敵兩方!你也不用擔心,兩軍陣前他們不會耍什麼花樣,亦或是對你怎麼樣的”!
看着毛文龍那一臉自以爲看懂自己心思的神情,聽聞此言的陳駿德心裡就像是猛然遭受到了重擊一般,被打碎的五臟六腑皆是堵在喉嚨裡讓其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一臉悲憤的心中長嘆道:不是我說,這都叫什麼事啊!兄長你這是誤會了,小爺豈會怕他?誰怕他啊,怕他就不拉起隊伍跟他們拼命了!當然了他心裡的話別人是不知道的,爲了在衆人面前顯示自己無懼的氣勢,陳駿德只能是無奈的跟着自以爲是的毛文龍腳步氣呼呼的衝下城樓。而從此刻開始,陳駿德打算一會要找來敵好好的撒撒氣,就是你們這幫該死的混蛋,要不是因爲你們,小爺我能讓人誤會嗎?就是你們讓小爺我威名有損,這事絕不能這麼就算完!而在城下等着陳、毛二人的皇太極並不知道,自己的這番提議,居然讓陳駿德對其產生了更爲猛烈的恨意!
“兩位將軍的腳程還真快,若不是有人相助,估計本貝勒與兩位將軍相見之期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皇太極對着騎在馬上的陳駿德、毛文龍一臉輕鬆的說道,在細細的打量了這兩人之後,皇太極接着開口感嘆道:“說起來本貝勒與毛將軍還是第一次見面,但是與忠毅伯算是二次相見了,雖然上次在開原城無緣相見,但是今天也算是將這心裡的遺憾補上了!其實我不說你們也能明白了朝鮮的態度,眼下你們窩在這個小城裡,手下不過百餘人,就算以一當十如何能敵得過我身後這萬餘精銳騎兵”?
憋着報復的陳駿德聞言仰着頭,用下眼皮看着一臉唏噓的皇太極針鋒相對道:“唉,我說皇太極啊,你有事說事,可別嚇唬人!你這哪有上萬人馬啊,依我看也就小几千人!再者說打仗也不是拼人數,誰多誰贏。要是這樣的話,你們小小的建奴焉敢冒犯天威侵犯大明?吹牛也不看看自己面前有沒有牛!小爺我告訴你,我可從不逛青樓,你就是把嘴噘上天去,小爺我也不能滿足你”!
一句話說得在場之人一臉的古怪之色,誰也沒想到陳駿德作爲堂堂的武官,兩軍首腦見面居然是滿嘴的葷話!就算是陣前罵戰也是手下士兵代勞,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能拉下臉來像陳駿德這樣親自上陣鬥嘴皮子的!之前毛文龍並沒有見到陳駿德這樣額一面,如今突然這番嘴臉他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而這其中除了陳駿德滿臉挑釁的笑意以外,唯有騎在馬上的阿敏捧腹大笑,直到皇太極滿是威脅的眼睛盯了很久後,阿敏纔不以爲然的閉上了嘴巴。
瞪了有一會的皇太極眯着眼睛看向陳駿德,咬着牙開口說道:“忠毅伯何必如女子般說一些無狀之言?看來咱們也是多少無益,手底下見真章,看看誰的拳頭硬,看看誰的軍士強!本貝勒也要看看,你這伶牙俐齒的忠毅伯在本貝勒爲你親自準備的囚車中,是否還像現在這般無所畏懼”!
話不投機半句多,雙方首腦的會面就這麼短暫的結束了。在陳駿德與毛文龍剛走進城之時,毛文龍還沒有跟陳駿德抱怨完他太魯莽呢,後金方面便開始了攻城。這林畔本來就是小城,再加上朝鮮人走時將城上的守城之物都帶走了,故而眼下明軍只能用手中的武器禦敵。好在陳駿德與毛文龍的部下皆是以火器爲主,軍士們躲在牆垛後居高臨下的不斷開火,“砰砰砰”的嘶吼不停,既不費力,也不太危險。
但是皇太極一方則是清一水的騎兵部隊,來得匆忙也並未攜帶任何攻城器械,也只能是用騎兵往返城下向上射箭,對於城池並沒有任何的威脅。眼見戰局並無勝算,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的皇太極連忙下令停止進攻,待明日弄來雲梯之類的攻城用具再來攻城。看着鳴金收兵的後金部隊,站在城牆上的明軍將士都鬆了口氣,只有陳駿德似乎是猶有餘力的大罵道:“還偷襲,你們還要不要臉啦?窮山惡水出刁民,你們真是按這個老話來的啊!還忽悠小爺上萬人不?這還沒兩下呢,就徹底完犢子了啊!你說你們還好意思攻城啊,這就是你們硬拳頭的將士”?
陳駿德站在城牆上連蹦帶跳的,對着已經空無一人,只剩數十具屍體的城下破口大罵。並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就在這個關鍵的時期,剛纔在一旁指揮這場短暫戰鬥的毛文龍一臉無奈的開口說道:“那個駿德你快歇一歇吧,咱們趕了這麼多天路,又是打了一仗,你不累嗎?再者說了,你就是要罵也得當着他們的面不是?現在他們都走了,也聽不見了,你還叫罵有什麼用啊?我之前還真沒發現,你說你非要逞這口舌之能幹什麼”?
口乾舌燥的陳駿德剛要回話,但卻是“咳咳咳”乾咳了起來,在喝了一口身邊袁寶貴遞過來的水後,一臉不甘的開口迴應道:“依照現在的情況我也不能出城迎戰,要不在城上喊他幾嗓子,我這一身的功夫不就無用武之地了嗎”?
聞聽此言的毛文龍爲之一怔,原來都是這功夫惹的禍啊!要不說但凡有一技之長的人都略顯傲氣,這不自認爲身懷蓋世武功的陳駿德也是開始變得恃才傲物了起來,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是現在不能再讓陳駿德發瘋了,你不歇着別人還得歇着呢。故而毛文龍埋設嚴肅的開口說道:“駿德啊,你還是消停一會吧,就算你喊破了喉嚨也不會嚇死一個敵人啊!大傢伙都忙活好幾天了,就算你不累別人還累呢,畢竟別人還得抓緊歇息一下呢,等到明日建奴弄來攻城器械,有你一展身手的時候,別忘了咱們還有場硬戰要打呢”!
毛文龍的話說得在理,無法反駁的陳駿德只好停下叫罵,拍着胸脯保證道:“那好吧,愚弟就聽兄長的吩咐。那今晚我來站崗,你們都去休息吧,要是有情況我就叫醒你們”!
看着有點功夫就想表現自己的陳駿德,毛文龍無奈的點了點頭,再安排好守城的哨兵之後,毛文龍便帶着大部分軍士就在城牆上呼呼大睡了起來。而陳駿德手持火銃眺望遠方,一臉興奮的期待着明日戰場浴血殺敵的時刻。
第二天後金方面果然弄來了攻城器械,騎兵改爲步兵,好幾個人扛着雲梯,亦或是推着戰車往城下涌來。而城牆上明軍將士,一個個臉上堅毅的緊握手中的火銃,他們再等待命令,再等到敵人進入他們的射程後發起最猛烈的攻擊。畢竟休息了一夜,雖然睡得不太踏實,但也算聊勝於無。
毛文龍看着後金的軍士一步一步的接近,臉上盡是視死如歸。而當後金將士手中的弓箭高高舉起之時,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下令道:“所有人瞄準敵人,給我開火”!
“砰砰砰”的火銃濃煙滾滾,打得城下的後金軍士人仰馬翻。後金野戰聞名於天下,但是攻城戰是他們大汗努爾哈赤一再告誡要避免的進攻方法。扛着雲梯的軍士被打倒在地之後,又有人接上去繼續扛着往前走,每一步都是在付出鮮血的代價。這些都被在後方指揮將士攻城的皇太極看在眼裡,心中焦急的他知道這樣下去絕對不行!自己必須要想出一個法子來,想到這裡的皇太極眼中一亮,隨後在阿敏不解的眼神中命令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