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猶如蒼天

黃沙滿地,細雨綿綿,蕭劍南眯着眼睛望着天空中中稀稀拉拉的小雨,一時間惆悵不已,自從蕭劍南進入幻境之後,雖然只經歷了七天,但是這七天在他的意識中比幾年還要漫長,他經歷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體會的事情。而且由於外界的時間比例不同,幻境的七天在現實時間中只不過是短短一天,因此,當他出來時,外面的小雨依然沒有停息過。

蕭劍南默默走向了蕭衍所在的位置—那座高大的擂臺,這一天讓他的心智成長了太多太多,原本柔和的外貌也變得冷酷起來,漸漸顯露出了棱角,刀劈劍削般的臉龐此時已經帶上了寒冬般的感覺,冷酷而又冷靜。

蕭劍南第一個走到擂臺前,望着擂臺上的衆人,只是平淡的說了一句:“我回來了。”這一句似乎包含了過往所有的一切,讓人看不分明。蕭衍望着出了幻境之後的蕭劍南,心中感觸良多,如果說剛見面的蕭劍南還有一點小孩的天真和幼稚的話,現在的蕭劍南無疑已經符合了蕭家子弟的標準,無情冷血。但是這樣的蕭劍南還是他所熟知的蕭劍南嗎,還是孫女所喜歡的那個人嗎,一時間蕭衍不知道引導蕭劍南面見老祖,參加極道擂臺是對還是錯,想到這裡蕭衍不禁捫心自問起來。

蕭劍南望着蕭衍,眼神清澈而又不失凌厲,此時的他也確實有許多話想更這位老人講,但是現在明顯並不是時候。蕭劍南輕吐一口氣,緩緩舒展了心中壓抑已久的那絲感覺。而後在一名長老的宣佈下,揮手間招出了法相修羅,打開血色的門,將所有的獸丹全部放了出來,一時間各色的內丹堆積成了一座小山,五顏六色的光芒將整個擂臺映射成了光的海洋。

在長老點算時,蕭劍南便已經轉身,向着他的居室走去,嘴角的弧度掩蓋不了他心中的自信,因爲他知道他贏定了,他必定他們所有人中獸丹最多的第一人,而且還是沒有之一的那種。

“三千七百顆,竟然有這麼多,家主,整整三千七百顆啊,你看”點算的長老突然驚叫道,周圍的弟子也同樣發出驚歎聲。蕭衍聞言看去,神念一掃,便已經瞭解了,心中雖然驚駭,但是身爲家主的威嚴還是需要保持的,於是蕭衍按下心中那份激動的心情,急忙呵斥道:“不就是三千多顆嗎,何必大呼小叫的,這成何體統。”長老一聽,雖然止住了驚呼,但還是撇了撇嘴,暴露了心中的想法。蕭衍無奈的嘆了口氣,今天還真是比較失敗的一天,反正已經失態了好多次,這次也隨他去吧。

“三千七百。”三聲低嘆同時在三個角落響起,蕭默、蕭無念、蕭業的心中也不禁抽搐了一下,饒是他們不遜色蕭劍南的力量也只不過集了一千左右,更何論三千了,似乎同時輕嘆的作用,三人不約而同的互看了一眼,而後望着蕭劍南遠去的身影,同時握了握拳頭,心中不自覺的閃過對戰的場景,並堅定了戰鬥的信念。

蕭家的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不到片刻便已經將名單公佈了出來,位於榜首的赫然便是蕭劍南,蕭業次之,蕭無念再次之,蕭業最後,餘下的便是一羣稀稀拉拉的名單了,多的不超過三百,少的更是一個零頭而已,此時的蕭家奪冠毫無疑問的在這四人中產生。

蕭衍清了清嗓子,因爲蕭劍南的離開使得場面遜色不少,但是場面話同樣還是要講的,畢竟這是身爲家主的必修課之一。只聽蕭衍含笑道:“不錯不錯,我們蕭家的弟子果然都是精英的存在,也不枉蕭家對你們多年的培育,那麼現在我宣佈蕭家極道會武的第二關須彌幻境之行圓滿的完成了,雖然只有六十人出來,但是你們這六十人都是我們蕭家新一代的領軍人物,是我們蕭家的希望,希望你們不要辜負家族長輩的期望,一定要將我們蕭家的榮光發揚出去,蕭家的子弟們,你們記住:蕭家人只有站着死,沒有跪着生的。你們明白了嗎。”“明白了”衆人齊齊喝道。蕭衍有猛喝道:“我剛纔說什麼,你們再說一遍。”“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高蕩激昂的聲音直接劃破蒼穹在天空中盤旋,宛若巨龍盤舞,綿綿不絕……

蕭衍望着眼前的景象,笑了,笑的很豪邁,笑的很開心,但是笑的裡頭何嘗少了那絲苦澀和無奈,這些子弟是拿多少家族的血液培養起來的,也許殺戮便是宿命吧,也許當年的家規是對的,但是其它死去的子弟又何嘗不是蕭家的血脈,又何嘗不是……唉!

明天便是擂臺戰了,明天便是新的殺戮的開始,但是蕭劍南無法避免,也不能避免,這個世界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沒有一絲親情可言,起碼這個蕭家便是如此。蕭劍南盤膝坐在牀上,腦中不斷回憶近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爲,似乎除了殺戮便再也找不到其他了,此刻的他想起了他的兄弟姐妹們,有他們在的感覺真好,蕭劍南不自覺的嘆道。

“你來了”蕭劍南沒擡頭,便已經知道蕭衍出現在門口,蕭衍也自然的走了進來,眼睛半眯的看着他,眼皮中神光流轉,在觀察着他,片刻後,蕭衍便問道:“破劫了?”畢竟以他破劫頂峰的實力,在收斂自身的情況下,依然被蕭劍南所察覺,而觀察蕭劍南良久之後的感覺便是猶如凡人一般,顯然蕭劍南已經將氣息收斂到一個極爲完美的程度,使他半點也察覺不出。

蕭劍南搖搖頭,只是吐出幾個字:“神通巔峰,半步破劫。”“額”蕭衍不禁有種錯愕的感覺,這纔不到一天的時間,蕭劍南已經從神通初期直到巔峰的存在,這種力量提升的可怕程度卻是令人聽之駭然。蕭衍思考片刻,方纔嚴肅的問道:“血海蓮花錄?”蕭劍南點點頭而不做聲,顯然是不願再圍繞這個話題,一時間房間內呈現了冷漠寂靜。

過了一會兒,蕭劍南主動開口道:“殺戮,難道這裡只有殺戮嗎?”蕭衍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保持沉默,仿如未聞一般。突然蕭劍南衝了上來,抓住蕭衍的衣領,狀似瘋狂的吼道:“這裡是哪,這裡是修羅地獄,這裡沒有感情,這裡只有殺戮,每個人都是機器,機器你懂嗎,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機器,啊”蕭劍南竭斯底裡震撼着周圍的一切,原本冷酷的外貌在此刻丟的一乾二淨。

“哈哈哈”蕭衍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笑的很滿足,在這一刻他明白了那個天真幼稚的蕭劍南迴來了,那個他孫女情絲纏綿的蕭劍南迴來了,因此他笑了,面對盛怒的蕭劍南,蕭衍只是很平淡的問道:“你知道天道嗎?”

“天道?”蕭劍南默默的收回了手,口中不斷的唸叨着這個神奇的詞,天道,虛無渺渺,關於他的傳說有很多很多,有人說他是一個至強的強者,可以掌控天下的一切,生老病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威嚴猶如蒼天一般,他的境界達到了最高的道境,因此被尊爲天道。也有人說天道只是一個境界,超脫於亙古至強的境界,甚至還在聖位之上,但是無論誰也說不清其中的種種,但是天道的影響卻又無處不在,於是人們便開始追尋他,試圖成爲天道。等等等等,以上種種沒有人可以說的清楚,也沒有知道,也許那些大神通知道,但是此刻卻並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可以瞭解的。

蕭劍南深深呼吸了下,將胸口的悶氣吐了出來,而後疑惑的望着蕭衍,等待着他的下文。

蕭衍嘆了口氣,走到了窗外,望着天空中的月亮,顯露出悲天憫人的姿態,蕭衍淡淡的說:“天道,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自古以來便流傳了這麼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這句話在這億萬年來便從沒有人反對過,哪怕是那些至強者也無法反駁,這是什麼,這就是天,這就是道,這就是主宰我們命運的天道。”蕭衍頓了頓,緩了口氣,回過頭望着蕭劍南喝問道:“你還是這樣,那麼明天的挑戰你也不用參加了,哪裡來你就回哪去。”說完便拂袖,做出送客的姿態。

蕭劍南在那篇發人深思的回答中醒來,又因爲蕭衍的喝問而搞得心亂如麻,此時他不禁反問道:“爲什麼,你問什麼想我離開?”蕭衍正色的看着他,冷峻的目光就像尖刀一般直插蕭劍南的心扉,而後緩緩的吐出幾個字:“你會死的。”“你會死的,你會死的,你會死的……”不斷環繞在蕭劍南的耳邊,讓他不由的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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