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功的惡霸,一般身邊都會養着一幫打手,一來方便欺負人的時候不用親自動手,二來也能保護自己。畢竟壞事做多了仇家也多,萬一有個不要命的,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兒戲。
作爲劉家村的村霸,劉廣跟李保正都分別養着一幫打手,不過這些所謂的打手也不過就是村裡的閒漢,虛張聲勢欺負欺負老實巴交的村民還行,真碰上了像張寶、高寵這種有恃無恐的硬茬,這幫人的威風也就抖不起來了。
二十多個村裡的閒漢手拿着棍棒把陳老漢的家給團團圍住,不斷鼓譟可就愣是沒一個敢往裡衝的。而手下的表現更是氣得本就脾氣不好的劉廣暴跳如雷,只是眼下還指望這幫人替他賣命,他又不好衝手底下的人發火,肚子裡的這股邪火也就越積越多。
“給我衝!把人拿住了,賞錢十貫。”劉廣咬牙切齒的嚷道。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金錢的誘惑下,有那麼兩個膽大的還真就壯着膽子邁步走進了陳老漢家的前院。而與此同時,原本坐在小院裡的高寵也翻身上馬,從不離身的家傳寶槍鏨金虎頭槍微微一擡,兩個走進小院的打手又立馬飛也似的的退出了小院。
“廢物!廢物!”劉廣見狀氣得不由破口大罵。只是劉廣的大罵並沒有讓手下人感到有任何羞愧之感。他們替劉廣做事也就是混口飯吃,而今天碰上的那位爺,明顯不是平日裡所接觸的那些老實巴交的村民可比,一個搞不好,就真能把吃飯的傢伙給丟了。
看院子裡那兩傢伙滿不在乎的神態,明顯是來頭不小,有恃無恐。他們完全沒必要爲了一口飯而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
手底下的人不給力,劉廣只能親自上陣。別人不關心跪在院子裡的劉麒、劉麟兄弟倆的小命,可劉廣不能不關心啊。
“呔~哪裡來的賊人?敢到劉家村撒野?是好漢的就下馬來與老子步戰三百回合。”劉廣手裡提着寬背大砍刀,站在院門口大聲衝騎在馬上的高寵喝道。
高寵有些吃驚的看着劉廣,視乎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而且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張寶樂了,起身衝着劉廣喝道:“喂~這兩個賊孫他爹,你這倆龜孫兒子半夜跑來偷本官的寶馬叫本官抓了個正着,你倒先惡人先告狀啊。知不知道,你已經惹了大禍了。本官已經命人前去沂水縣報案,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官差趕來。爾等若是不想受他們這對賊父子的連累,最好現在就跟他們劃清界限,免得等官差來了,到時本官可不管你們冤不冤?”
“別聽他胡說,一個半大小子能是多大的官?”劉廣一聽連忙衝身後的手下喝道。
“哼!本官雖只是七品小官,但要治你一個村中惡霸卻是綽綽有餘。”張寶冷哼一聲道。
不管張寶說的是不是真的,劉廣手底下的人裡已經有人開始打起了退堂鼓,悄悄退到了人羣的後頭,方便一會見勢不妙好跑。
劉廣騎虎難下,知道不能繼續任由那兩個外鄉人“蠱惑人心”。此時也顧不得步戰對騎戰的不利,咬着牙就要往前衝。可就在要衝沒衝的當口,就聽遠處傳來一陣人聲鼎沸,緊跟着就見村裡的李保正帶着一羣爪牙跑了過來。
劉廣大喜,當即就要去跟李保正的人匯合,不想李保正卻一改過去對待自己的態度,跟劉廣還隔着八丈遠呢,就指着劉廣喝道:“來呀,將這膽敢聚衆襲擊朝廷命官的狂徒給我拿下。”
聽到李保正的呼喝,劉廣一時愣住了,這跟當初他跟李保正在家裡商量好的完全不一樣。在劉家的時候,劉廣跟李保正分明約定劉廣先帶人去探探那兩個外鄉人的虛實,然後李保正再帶着人出現見機行事。若是那兩個外鄉人好對付,劉廣跟李保正就合力將這兩外鄉人給收拾了,可要是不好對付,李保正就充當箇中間人幫雙方說和說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沒想到李保正這時候卻跟自己翻了臉。就在劉廣愣神的工夫,李保正的人已經逼近了過來。萬幸劉廣身邊還跟着兩個劉家的忠僕,見自家老爺愣神,急忙衝過來提醒道:“老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快走!”
被人一提醒,劉廣這纔回過神來,顧不上去質問李保正爲什麼出爾反爾,扭頭就跑。可兩條腿的如何跑得過四條腿的。就在劉廣轉身想跑的時候,張寶也看到了從另一個街口出現圍堵劉家打手的官差。
看到了官差,張寶的心裡有底了,當即對高寵叫道:“三郎,拿活的。”
早已等的不耐煩的高寵應了一聲,兩腿一夾馬腹,胯下馬如同離弦的快箭,轉眼便到了劉廣的身後。劉廣聽到身後的動靜只來得及回頭一看,這一看直接叫他魂飛魄散,就見高寵手中的鏨金虎頭槍槍頭倒轉,一槍尾點在了劉廣的後心上。萬幸高寵記得張寶的交代,這一出手留了幾分力,要不然劉廣很可能直接便被挑了。不過即便高寵留了力,這一下也夠劉廣受的,高寵本就力大無窮,而這一下還藉助了戰馬衝刺的慣性,劉廣雖沒被一槍捅個對穿,但也是整個人以平沙落雁式在地面上滑行了數米才停下,而且停下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昏死了過去。
樹倒猢猻散!官差一出現,劉家養的那些打手就知道劉家這回算是完了,即便不死也得脫層皮。當即四散而逃,而被五花大綁跪在院子裡的劉麒、劉麟兄弟也終於害怕了,劉麒忍不住問張寶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本官張寶,朝廷七品武翼大夫。”張寶剩下的話劉麒、劉麟兄弟已經聽不清了,滿腦子就是兩個字,完了。
……
劉家是村中一霸,平日裡魚肉百姓,欺壓良善,可這回劉家裝上了鐵板,招惹了一個惹不起的主。原本跟劉家有仇的此時那是幸災樂禍,而平時與劉家勾結的李保正此時也在想方設法極力撇清跟劉家的關係。
“下官李雲,見過張大人。我家大人有公務要處理不能親自前來,還望大人莫怪。”沂水縣都頭李雲向張寶抱拳一禮道。
“李都頭言重了,有勞你等趕來,辛苦了。”張寶客氣的還了一禮道。
“不知大人準備如何處置這些人?”李雲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請示張寶道。
“李都頭,此次衝突皆因這夥人昨夜前來盜我兄弟寶馬而起,那如何處置,自然也該公事公辦,交由沂水縣縣衙處置。本官現下就是一原告,少不得要往沂水縣縣衙走上一遭。”
“既如此,還請大人隨下官前去沂水縣。”
“本該如此,李都頭請。”張寶毫無架子的說道。
李雲一開始並不十分想來,他手頭正有一樁案子等着自己去辦,只是這上命所差,概不由己,沂水縣縣令一看到陳老漢送到的官印當即便瘋了,急令李雲速速帶人趕去劉家村,若是讓張寶掉了一根毫毛,他就要扒了李雲的皮。從來沒見過自家縣令老爺如此兇狠的李雲也意識到那個叫張寶的官員背景不一般,只好帶着人緊趕慢趕的趕到了劉家村。不想剛趕到村口就遇到了村裡的李保正正帶着人在等自己。
原本李雲覺得張寶不好伺候,但沒想到張寶卻如此和善好說話。見張寶不準備動用私刑處理冒犯了他的劉家父子,對待張寶的態度頓時也變得親近了一些。而在回沂水縣的路上,李雲也知道了張寶身邊的高寵同樣來頭不小,開國功勳開平王高懷德後人,難怪會有如此雄駿的寶馬……劉家父子的膽子也真是夠肥的。
而此時的劉家父子,已經悔得腸子快青了。打死他們也不會想到兩個路過的外鄉人會是來頭如此的不小。平日是若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主,服個軟再奉上一筆錢財,多半能被寬恕。可等聽說開在沂水縣內最大的酒樓是張寶開的以後,劉家父子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講理,他們無理可講;賠錢,人家未見得看得上他們能夠拿出的錢財。這兩年張家的發跡在大宋多個地方都快傳成傳奇了。而作爲張家核心人物的張寶,也在種種傳奇中變成了一個傳奇人物。有的人說他是神仙弟子,要不然怎麼能做出那麼多以前從來沒有的好東西;還有的乾脆就直接說他是神仙轉世,否則怎麼能在短短數年之內便將一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戶發展成在汴梁城內都能數得上的大富之家。
張家到底有多少錢,外人並不知曉,但僅僅從每年年關張家分給合作者的分紅以及繳納給朝廷的賦稅來看,那數量絕對不是劉廣這種村霸可比的。劉廣雖不知道張家繳納給朝廷的賦稅有多少,但他卻能從張家開在沂水縣的酒樓興盛狀態分析,這家沂水第一家的收入用日進斗金四個字來形容也絲毫不爲過。
劉家父子先是盜馬,事情敗露以後聚衆圍攻朝廷命官,這兩項罪名就足以要劉家父子的性命。若說前一個罪名還有情可恕,那後一個罪名就是罪無可赦。張寶是朝廷命官,這個身份所代表的就是朝廷,而劉廣說白了就只是村中一惡霸,狗屁都不是。他帶人圍攻張寶,說嚴重了那就是反抗朝廷,等同謀反,而歷朝歷代,謀反都是誅九族的重罪。
如今能夠救劉家的父子只有張寶,只有張寶開口說劉廣父子沒有帶人圍攻他,那劉廣父子才能躲過一劫。可問題是張寶爲什麼要搭救劉廣父子的性命?張寶本就不是一個爛好人,他一貫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處事原則。劉廣父子會有今日那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地方?
在沂水縣令命人將劉廣父子打入死牢以後,張寶本打算就此離開,不過沂水縣令想要略盡地主之誼,而張寶也不好拒絕沂水縣令的好意,畢竟人家不久前才鼎力相助過,便答應了沂水縣令的邀請,暫時住在了沂水縣最好的酒樓,也就是張寶自家開的酒樓內。
張家的酒樓除了開在汴梁的食爲仙總部外,剩下開設在各地的酒樓都是食爲仙分部。而除了酒樓內的佈置會根據當地的風土人情略微有些區別外,大部分的傳統都得到了保留。比如在酒樓的雅間之上會請當地飽學之士出對,只要有人能對上,便可以登樓觀景用餐。這是一個好傳統,因爲可以揚名,所以得到了絕大多數飽學之士的歡迎。而起初張寶爲了提升食爲仙知名度所出的絕對,同樣也掛在沂水縣食爲仙分部的酒樓內。
“二哥,你說這沂水縣令是幾個意思?說要略盡地主之誼請我們在沂水縣多留幾日,可這幾日他卻連個人影都不見。”高寵百無聊賴的問自家的二哥張寶道。
“我上哪知道去?不過那縣令既然想留咱們,必有原因。等着吧,等他覺得時機到了的時候自然會露面,咱們完全沒必要去瞎猜。”張寶一臉無所謂的答道。
“可就這麼幹等着也沒勁啊,這個沂水縣一點都不熱鬧。”高寵聞言抱怨道。
“反正咱們現在也沒事,李俊他們回來還得有小半個月呢。來,陪我喝酒。”張寶舉起酒杯剛要喝,忽然就聽樓下傳來人的歡呼,仔細一聽,好像是有人對出了酒樓給出的“絕對”。
不多時,酒樓掌櫃神情有些激動的衝了進來,不等張寶發問便叫道:“東家,對出來了,絕對被人對出來了。”
“啊?對出來就對出來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張寶納悶的問道。
“東家,是你以前出的絕對被人對出來了,而且那個人還是個女子。”見張寶似乎不在乎,酒樓掌櫃不得不提醒道。
“哦?這倒是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