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
李治眉頭一皺,神色也多了幾分疑惑。
“宣!”
不過經這麼一打短,李治的臉色倒是平靜了不少,淡淡的開口道。
不多時,一身女官服色的上官婉兒便疾步走了進來。
“參見陛下!”
讓李弘有些意外的是,上官婉兒上殿之後神色平靜,甚至沒有多看一眼李弘,只是自顧自的對着李治拜了下去。
“嗯,婉兒怎麼來了,難不成後宮有何事?”
李治的口氣帶着幾分疑惑。
照理來說,這個時候上官婉兒應該在後宮當中隨侍武后,怎麼會突然到含元殿來,莫不成後宮當中出了何事?
一時之間,李治也有幾分拿捏不準。
而上官婉兒則是一臉恭敬的回答道。
“回陛下,娘娘聽說如今朝中正在召見阿史那伏念,她不便出迎,便吩咐臣代娘娘過來向突厥可汗問好,順便給陛下帶幾句話!”
李弘的神色一凜,頓時明白了上官婉兒的來意。
說什麼給阿史那伏念問好,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就憑阿史那伏念一個戰敗之國的可汗,還犯不着讓武后這麼興師動衆。
真正的來意,恐怕還是要落在後半句話上。
雖然如今武后正在靜養,不理朝政,但是李弘可不會傻到相信武后真的會不關心朝政,至少和談這種大事,武后必然是時時關注的。
而且讓李弘感到有些不安的是,今天許敬宗的態度頗爲詭異,從進殿到現在,他一直保持沉默,除了剛剛出面打圓場之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要知道,當初許敬宗對於和談之事可是持大力支持的態度的。
此刻卻是如此樣子,不由得讓李弘不感到奇怪。
而如今上官婉兒又突然出現在了含元殿,更是讓李弘心中不安,難不成是武后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或許對於武后來說,和談之事早已成了定局,許敬宗等人已經全盤知曉了李弘的方略,所以將此事交給誰都無所謂?
不得不說,上官婉兒的突然出現,的確讓事情多了許多的不確定。
但是如今的局勢顯然也沒有給李弘太多的考慮時間,因爲緊接着,李治就輕輕鬆了口氣,顯然是明白了上官婉兒話中隱含的意思,淡淡的開口道。
“既然如此,婉兒便說吧,皇后有何話要帶給朕?”
上官婉兒臉色平靜,不過李弘卻敏銳的看到,她袖中的玉手微微握緊,顯然是有幾分緊張的樣子。
頓了頓,上官婉兒開口道。
“回陛下,娘娘說,太子殿下仁厚孝順,朝政事務處置有方,可以擔當大任,雍王殿下雖然年少,但是既然入朝聽政,尚需多加磨鍊,安分守己,請陛下思量!”
上官婉兒臉色不變,說完了話便閉口不言,靜靜的站在原地。
彷彿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這句話帶來的影響。
可是不知爲何,李弘卻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而李治聽完了上官婉兒的話,卻也是皺起了眉頭。
頓了頓,李治開口問道。
“皇后真的是這麼說的?”
這句話看似平常,彷彿只是隨便誇誇自己的兩個兒子罷了,但是事實上卻沒有那麼簡單。
單看這句話,武后對於李弘的評價是“可以擔當大任”,而對李賢的評價則是“尚需多加磨鍊,應當安分守己”。
這兩者的不同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若是結合上今天要商議的事情……
那麼武后的意思就很明白了,可以擔當大任,自然是指她覺得李弘可以繼續主持此事,而尚需多加磨鍊,則是指武后覺得李賢還不夠成熟。
這兩句話的意思並沒有十分難懂,是以聽完之後,大臣們的臉色也是變了變……
不是說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關係一向不佳嗎?
如今皇后娘娘怎麼會突然派人過來支持太子殿下?
而對於此事,李治也是心中有幾分疑惑,其實在後宮之時,他也曾經和武后談論過這件事情,但是當時武后並沒有明確的表示出自己的態度,怎麼此刻突然派上官婉兒過來……
莫不成出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變故?
一時之間,原本已經下了決定的李治心中也多了幾分猶豫。
“回陛下,此乃娘娘親口所言,臣不敢胡言!”
上官婉兒俏麗的小臉上滿是嚴肅之色,開口道。
而李治的眼神眯了眯,似是在考慮些什麼,片刻後,李治繼續說道。
“好了,你退下吧,回去跟皇后說,朕知道了!”
“是!”
上官婉兒恭敬的行了一禮,退出了大殿。
只是就在她緩步後退的時候,李弘卻意外的擡頭看見,上官婉兒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複雜,而少女隱匿在袖袍的玉手也悄然鬆開。
李弘還來不及思量上官婉兒的這般奇怪舉動,便聽見李治開口說道。
“和談一事,便由太子親自主持,賢兒年紀尚輕,便隨着諸位大臣聽政些日子再接觸政務,若是弘兒忙不過來的話,便讓禮部和鴻臚寺多多幫襯,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
李治的這兩句話一出,算是定下了和談之事。
不過即便是如此,李弘的臉色卻是沒有絲毫的欣喜之意,因爲從上官婉兒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李弘就知道大局已定。
無論是什麼原因讓武后突然改變了態度,都沒關係,這個世界上,李治最信任的人恐怕非武后莫屬,何況武后平常素來不會干涉李治的決定,此次派人前來,必然有她的用意。
所以李弘斷定,這一次李治一定會選擇繼續信任武后,如此一來,恐怕李賢就沒什麼戲可唱了!
不過直覺告訴他,今天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而且不知爲何,方纔上官婉兒離開的時候,那種奇怪的目光總是讓李弘的心中感到隱約的不安。
偶爾撇向許敬宗的方向,李弘卻看見後者一樣是臉上夾雜着一絲疑惑,顯然是
而與此同時,李治的話音一落,李賢的臉色則是在一瞬間變得陰沉無比。
“太子哥哥真是好手段!”
待得衆臣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李賢方纔一臉陰沉的說道。
“不過和談之事事關重大……太子哥哥可千萬莫要讓父皇母后失望啊!”
口氣中帶着李賢特有的陰翳。
說罷,這位雍王殿下便一甩大袖,轉身離開了含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