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和玉這個人,雖說有些膽小怕事,但是實際上卻是皇帝的親信之人,只是因爲能力的問題,才一直呆在鴻臚寺這個沒有實權的地方。
而且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沒有替東宮開脫的動機!
這麼一想,衆臣的臉色皆是變得精彩起來……
如果說太子殿下將鴻臚寺徹底封禁,其中的一干人等盡皆扣押,自然是越權而爲,說的嚴重一些甚至可以說的藐視皇威。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如今他不是扣押,而是召見呢?
雖然這一次的和談事宜主要是由禮部負責,但是既然鴻臚寺身負外事之責,自然是繞不開他們的,而太子殿下又是這次和談的主持者!
那麼東宮召見鴻臚寺的官員商議和談之事又有何不妥?
只不過這次召見的官員數量多了些,商議的時間長了些,但是這都屬於可控範圍之內,跟越權封禁鴻臚寺完全是兩個概念,難不成太子殿下廢寢忘食忠心國事也錯了嗎?
“既然如此,爲何不見爾等上稟政事堂,若不是被軟禁在東宮,又爲何整整三日無一人出現在長安城中?”
李賢不甘心的聲音再度響起,甚至帶着幾分嘶啞的味道。
事已至此,他哪還不知道這是李弘設計的圈套,之前他只道東宮將鴻臚寺的所有官員都關押了起來,哪能想到李弘竟然將他們全部堵在了東宮當中!
“回殿下,和談之事重大,加上這幾日突厥人的態度有些反覆無常,是以鴻臚寺上下官員這三日都奉太子殿下令諭,在東宮當中商議對策,不過說是軟禁卻是有些過分了,殿下從未禁止過我等的自由,只是事情緊急,我等自當爲國分憂,自願暫留東宮罷了!”
讓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有些膽小怕事的姚和玉這一次竟然這麼硬氣,直接便當面駁斥了雍王殿下,一點面子的不留。
不過不管怎麼,姚和玉也是鴻臚寺少卿,所以就算李賢氣的跳腳,也不敢太過失禮,只是那副俊朗的面容看起來卻是不免有些難看。
難不成就這麼放棄了嗎?
李賢的心中有些不甘,擡起頭,卻正好看見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副得意的神色,頓時讓李賢怒火直冒,直截了當的開口道。
“就算鴻臚寺的官員未曾被扣押,那突厥的可汗又去了何處,難不成太子哥哥的東宮就連突厥人也繼續收容嗎?還是說,有人在大理寺見到的不是阿史那伏念?”
無論怎麼說,長安令的稟奏當中,的的確確是有人在大理寺當中見到了突厥可汗的身影。
如果是是鴻臚寺的官員,李弘尚且能夠用商議朝事來搪塞過去,那麼突厥人被盡皆關押在大理寺當中,又是怎麼回事?
只是話剛一出口,李賢的心中就升起幾分悔意,如今他既然已經知道這是東宮佈下的局,那麼以李弘的聰慧,又怎麼會對這件事情毫無佈置呢?
不過說都說了出來,已是覆水難收,所以李賢也只好繼續硬着頭皮硬撐着。
“呵呵,沒錯,如今鴻臚寺當中的突厥人的確是移居到了大理寺當中!不過這是因爲如今鴻臚寺中已經不在安全,孤爲了保護他們,不得已纔將其移居到了大理寺當中……”
雖然李賢的口氣咄咄逼人,但是李弘卻是絲毫不懼,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動一分一毫,只是輕笑一聲開口道。
“笑話,鴻臚寺周圍有東宮六率的人馬重重保護,能夠出什麼……事情?”
聽得李弘的話,李賢不屑的一笑,卻是朗聲開口道。
只不過話說到了最後,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聲音也變得有幾分心虛……
“此事嚴尚書應當知曉,便請嚴尚書來說罷!”
看見李賢如此神情,李弘的臉上不自覺的冷了幾分,淡淡的開口道。
而一旁的嚴善思則是苦笑一聲,上前說道。
“啓稟陛下,此事乃是臣看護不利,太子殿下之所以會將鴻臚寺當中的突厥人全部移居到了大理寺,乃是因爲就在三日之前,鴻臚寺中又發生了一場刺殺!”
嚴善思的口氣十分沉重,甚至帶着幾分羞惱的意味。
畢竟鴻臚寺乃是禮部的地盤,現在竟然有人膽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李賢的臉色陡然一變,不過瞬間又恢復了原狀。
而衆臣則更是炸了鍋,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上一次突厥可汗遇刺的案子如今還沒有調查清楚,如今竟然又冒出了一樁案子……
“刺客行刺的是誰?可曾得手?”
李治的口氣倒是仍舊能夠保持平靜,畢竟他早已經知道了此事,只是聲音當中卻是不免多了幾分陰沉的味道。
“回陛下,刺客的目標是突厥可汗的長子阿史那達曼,臣看護不利,竟致刺客得手而去,阿史那達曼當場不治身亡,正因如此,太子殿下方纔當機立斷,爲防刺客再行刺殺,將所有的突厥人移居到了大理寺當中。”
嚴善思說罷,深深的拱手不起。
而李弘也是同樣拱手道。
“父皇,此事幹系重大,一旦傳揚出去,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打草驚蛇,故而兒臣不得不暫時封鎖消息,抓緊追查事情的真相,請父皇恕罪!”
大殿內一陣沉默!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真相竟然是如今的驚人!
突厥可汗的長子竟然被刺殺成功,並且當衆不治而亡,這簡直是對大唐毫不掩飾的挑釁!
“陛下,此賊簡直無法無天,視我大唐律法如無物,實在是罪不可赦,老臣懇請陛下下旨嚴查,無論是誰,犯此大罪都絕對不可姑息!”
片刻之後,尚書省左僕射戴至德第一個站了出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緊接着,郝處俊和許敬宗也對視一眼,臉色凝重的站了出來。
“陛下,臣附議!”
既然大佬們都表了態,剩下的大臣們自然不再猶豫,紛紛上前說道。
“陛下,臣等附議!”
如此一來,大殿當中還站着的,就只剩下李弘和李賢二人,不同的是,李弘的臉色肅然,隱約帶着冷峭之意。
而李賢的臉色則是白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