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六月十八日，星期天，天氣晴朗。一大早，顧芸初就早早地起牀了，梳妝打扮了一番。
“芸兒，準備好了麼？”已經換好衣服的莫浩飛習慣性地敲了一下門，隨後直接推開了門。正在扣盤扣的顧芸初聽到動靜後，迴轉過了身，瞧着愣在原地的莫浩飛盈盈一笑。莫浩飛只覺得體內有一股熱血直衝要害，美人一笑傾國又傾城，古人誠不欺我。
說起來，這還是莫浩飛第一次見顧芸初化妝，雖然只是淡妝。平日裡，顧芸初最多也就是往臉上撲一些雪花膏，夏天再多一層防曬霜，多數時間是素面朝天。想來也能理解，顧芸初這般青春少艾的年紀，年輕是最大的本錢，再昂貴的化妝品也敵不過青春。都說美人三分本色七分化妝，更何況原本就有六七分的美人底子，即便只是淡掃蛾眉也比平日裡來的嬌豔動人。
顧芸初爲自己選了一身改良版的漢服，款式有些參照了民國時的學生裙。莫浩飛望着那無比貼身的淡紫色真絲繡花上衣，又低頭看了一眼及膝的紗裙下修長雪白的玉腿，眼睛都直了。
“換了！”莫浩飛徑直走到了顧芸初的面前，二話不說便長臂一伸，想將顧芸初這一身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衣衫都給扒了。心愛之人身材太好，雖然拿得出手了，可也很要命。不知道這般朦朦朧朧的效果更秀色可餐麼？
“別鬧了。”顧芸初一把拍掉了莫浩飛伸過來的爪子。“再不走可就趕不及了。”
莫浩飛直接打開了顧芸初的衣櫥，顧芸初有哪些衣服，其實莫浩飛大致也知道。可是不管怎麼挑選。莫浩飛都不太滿意。不是嫌棄衣服太貼身，就是覺得無袖短裙這些太暴露了。就連牛仔褲這些，莫浩飛也覺得緊身了一些。
顧芸初懶得理莫浩飛，直接選擇扭頭就走。
“二少奶奶。”景見顧芸初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便恭敬地微曲着身，主動問好。
“景，禮物都搬上車了？”
“是的。二少奶奶。”
“那好，下樓吧。”顧芸初回頭衝着臥室看了一眼。“浩飛，你慢慢挑衣服。我先下樓了。”
顧芸初的話音還未落下，莫浩飛已經陰沉着臉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衣服少了點。景，一會兒記得再定些回來。”
“好的。二少爺。”景應道。
“好什麼好啊。”顧芸初有點點無語，“浩飛，我衣服夠穿了。再過些日子，肚子漸漸大了，那些衣服可就穿不上了。”
“穿不上就買新的。”莫浩飛也是方纔翻了一下顧芸初的衣櫃才意識到，他好像從未給自己心愛之人買過什麼衣服包包。而他的芸兒這些年穿的衣服雖說絲毫不遜色於那些知名品牌，可畢竟沒什麼名氣。莫浩飛知道他的芸兒遲早有一天會跟那些個豪門闊太太富家小姐打交道，自然也不希望他的芸兒在衣着首飾方面受什麼委屈。
“浩飛，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從小到大。我已經習慣穿自己設計，舅舅的製衣廠負責加工出來的衣服了。”顧芸初想了想，稍稍退讓了一步。“大不了，以後正式場合的那些禮服，你說了算好不好？”
莫浩飛沉默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同意了。其實他也發現沈川舅舅那間服裝廠出品的衣服無論是款式還是質量其實都不比那些個國際品牌的差，尤其走精品路線的那些。所欠缺的，還是一個名氣。
“走吧，希望路上別太堵。”莫浩飛拉起了顧芸初的手。十指相扣。
前往莫家大宅子的一路還算順利，路上並沒怎麼堵。也只吃了幾個紅燈而已。當年莫家在陸家嘴買了兩塊地，顧芸初有幸參與了其中一塊地皮的開發，三幢高樓後來分到了一幢。剩下的兩幢樓，有一幢緊挨着顧芸初得到的那幢，靠近江邊，算是江景房。最頂樓的兩層，莫家並沒有出售，而是作爲莫家在魔都的大宅子。
乘着等電梯的間隙，莫浩飛附在顧芸初的耳邊，用很是委屈的語氣說道：“爲夫突然發現一件事。”
“什麼？”顧芸初擡頭凝視着莫浩飛，每當莫浩飛以“爲夫”開頭時，多半在耍寶。
“老婆大人你家底好生殷實，比爲夫有錢多了。”
“所以？”顧芸初挑了挑眉，自然明白莫浩飛這是因爲瞧見旁邊那一整棟屬於她一個人的高樓，略有感慨而已。
“所以——爲夫有在考慮，哪天若投資失敗了，就跟老婆大人混。”莫浩飛很是認真地說道。
“好啊，到時候我罩着你。”顧芸初很是配合地拍着莫浩飛的肩膀，轉念一想想起有些事莫浩飛並不清楚，便壓低了嗓門輕聲說道，“其實那棟高樓我去年時將它抵押給了銀行。你不提，我都忘了我還沒贖回來呢。”
“啊……”莫浩飛沒想到顧芸初竟然不聲不響地就將那麼一整棟樓給抵押了，莫非是因爲初芸建設集團資金週轉困難。想到此，莫浩飛就好生內疚，“芸兒，初芸若是資金……”
“你說什麼呀。”顧芸初笑着打斷了莫浩飛繼續說下去，難得主動地跟莫浩飛解釋了一番，“初芸畢竟是爸爸的心血所在。既然爸爸出事後我跟小糰子都沒有將它關閉，現在更不可能讓它倒閉了。初芸現在主營方向不再侷限房地產，更多側重於室內裝修，以及市政建設項目。浩飛你知道麼，光將現有的已經建造完畢的房子賣掉，就足夠公司堅持兩三年了。何況……前段時間，王倩將他哥哥介紹給我認識，王家大哥手上正巧有個市政建設的項目，王家大哥答應將室內裝修部分給初芸。只要能養活底下那幫人，賺多賺少我跟小糰子還真無所謂。”
莫浩飛相信顧芸初所說的話。房產現在可以說是金飯碗，基本是個建築商都能賺到錢。這房價更是一天一個價，說白了苦的還不是平民老百姓。顧芸初跟團團不願意在這上頭賺錢，之所以堅持着沒讓初芸關門大吉，無非是想讓底下人有份工作，不至於失業。所以明明可以繼續擴大規模的公司，反而偏安一隅了。
市場經濟下，大浪淘沙，不進則退。就是不曉得這對可愛的姐弟這般堅持，又能堅持的了多久。莫浩飛暗暗地在心中記下了一筆，想着將來倘若真有那麼一天，大不了他個人拿出點錢，填補這個窟窿洞。只是莫浩飛怎麼也沒想到，初芸建設看着不死不活的，直到二十年後依舊在那裡“殘喘”着。而那時想要倒閉，還真不容易：國內數一數二的室內裝修行家，國內七成的愛心學校都是由初芸負責建造的。很有一種東方不亮西方亮的味道。
“芸兒，倘若一會兒有人提到你的那幢樓……”莫浩飛將顧芸初摟在懷裡，“就將這事推到我身上。”
“只怕很難推到你身上吧。”聰明如顧芸初，她去年時因爲急着想在黃金上賺上一筆，就貪心了一點，讓merry幫着將那一整棟高樓抵押給了銀行，然後買了大半噸的黃金。其實想要贖回來，也不是沒錢，實在不行麼就賣掉唄。只不過最近一直忙，顧芸初就將這事給忘了。倘若莫家裡頭真有人在打這棟高樓的主意，只怕早將抵押這事調查清楚了。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這事。不過我聽大哥說，準備陸陸續續地出售臨江的這棟樓，所以家族裡就有人提出，將你手上的也一道……你若不願意……”
“賣了也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