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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瑛凝視着緋羽的雙眸,那總是像一泓明澈清水的眼眸此刻被憂慮和幸福矛盾地牽引着,那平靜的湖面像是被風吹皺了一般,波瀾盪漾,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撫平。
?“羽兒,朕相信你。”她輕輕擡起下巴,將桃脣貼上了緋羽乾澀的嘴脣。
??緋羽睜大了雙眼,他不敢相信自己剎那間所感觸到的和看到的,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去分辨,已經被從嘴脣迅速傳遍全身的一股觸電的酥麻感牽引着,近乎本能地雙手捧住了左瑛的粉頰,像渴水的魚兒一樣允吸着她柔軟的雙脣,舌頭也不由自主地貪婪地向深處滑動索求着。當他的舌尖觸碰到深處那溼潤棉滑的軟膩,感受着它對自己熱情的迴應時,心中不由深深一顫,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剎那間充填了他的胸腔,就好像人生中的苦惱、迷茫、憂愁……都頃刻間化爲了煙塵,生命中就只剩下滿盈的快樂一樣,而且馬上就要滿溢成淚水奪眶而出。
??“陛下,皇夫殿下、太師賀蘭楚求見——”門人的通聲傳來。
??門人的聲音剛落,鎧甲未脫的阿史那無期已經大步走了進來。緊接着纔看見眉頭微皺的賀蘭楚邁着穩重的步伐走進來。
??阿史那無期看見躺在牀上的左瑛,快步來到她牀邊跪坐下來道:“你怎麼又受傷了?是不是很嚴重?讓我看看傷到哪了?”
??左瑛笑着伸手捋了捋阿史那無期被汗水和血污貼在額頭上的頭髮道:“朕不要緊。”她又轉向跪地行禮的賀蘭楚道:“愛卿平身。”
??“謝陛下。”賀蘭楚站起身來,躬身道:“稟告陛下,我軍乘勝追擊。勢如破竹。方纔探哨來報平州城也已經攻陷了。臣料不出三日,賊兵便全線潰敗,六塵邪教之亂可平。”
??左瑛聽了欣喜道:“很好。愛卿和衆將士辛苦了。明日朕將親自設宴犒勞衆將士,爲大家論功行賞。”
??“臣替衆將士謝陛下深恩。”賀蘭楚躬身道:“然而。臣請陛下保重龍體爲要,諸事次之。”
??左瑛笑道:“愛卿不必擔憂,朕並無大礙。”
??“陛下。臣還有一事稟告。”賀蘭楚道,“攻入平州城的先頭部隊在平州城大牢中發現了一個人,自稱是雲妃。”
??房間裡的衆人都知道賀蘭楚爲什麼會如此謹慎地說出這件事。經歷過移形換影之術的困擾之後,這些事情很難讓人輕易判斷真假。
??但是這個消息對於左瑛來說還是值得高興的,至少可以知道李雲深可能還活着。
??“且帶他來見朕。”左瑛道。
??“是,陛下。臣先請告退。”賀蘭楚說完,退出了左瑛的寢室。
??賀蘭楚一走。室內的溫度彷彿都高了幾度。
??阿史那無期看着緋羽露出笑容,上前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驚喜道:“好小子,策動倒戈的人真的是你,你沒死!他們說有人認出你來我還不相信呢!”
??緋羽也對阿史那無期保護左瑛逃出紫陽城心存感激。對他再沒有了之前的防備。他淺笑道:“蒼天憐憫,沒有這麼快奪去緋羽的性命,准許緋羽繼續在陛下身邊伺候。
??阿史那無期哈哈一笑道:“好!我這會兒還要去跟本部的弟兄交代交代。回頭我請你喝酒,我們再好好聊聊你是怎麼活過來還混進了賊兵裡的。”
??“謝皇夫殿下。”緋羽微笑着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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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油燈下,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函被拆開,裡面的信紙被在燈光下展開來。
??信箋中同樣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說明這封信函的內容相當機密。
??信中只有寥寥幾行字:
??“驚聞閣下以昨爲非,意欲改弦更張,在下竊以爲不可。龍困淺澤。方可進退皆由閣下;一旦放龍歸海,則閣下之身全不由己。事已至此,在下誠恐閣下難以全身而退,有性命之憂。稽首再拜,請閣下三思。”
??片刻後,手中拿着那張信箋閱讀完的賀蘭楚。隨手將信紙放入油燈中燒化,揹着雙手,踱出了室外。
??這封密函是張逢時所寫的,之所以沒稱呼、沒署名,就是要提防這封信落入了不該看到這封信的人手上,成爲罪證。雖然信裡只有寥寥幾行字,但是賀蘭楚很清楚他想表達什麼。
??張逢時是跟隨賀蘭楚多年的人,他很清楚賀蘭楚的爲人和他踏上浴血奪權之路的初衷。他不難從賀蘭楚對女皇的態度改變上,尤其是這次出兵救駕的事上得知賀蘭楚對女皇心存不忍,想要改變自己的決定,放棄帝位的爭奪。所以他才送來這封密函諫阻——權柄仍在賀蘭楚手上,而女皇依然受他所制的話,無論他是想取代她還是想輔助她,主動權都依然在他的手上;但是一旦將權力交出,掌控他命運的生殺大權就落到了女皇的手上,到時候他就有性命之憂了。
??更深層的意思是,像賀蘭楚這樣已經被打上獨攬軍政大權的權臣標籤的人,即便他此時改弦更張、再沒有絲毫篡奪帝位的野心,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他跟女皇早已是你死我亡、此消彼長的關係,他不殺女皇,女皇有機會就會殺了他,只有牢牢握住權柄不放,纔是保存自己性命、經可供退可守的唯一出路。
??無獨有偶,第二天慶功宴後的晚上,左瑛也意外地收到了一封蘇博從洛陽發來的密函。
??蘇博先是在信中告罪,稟告他在紫陽城陷落時爲什麼沒有前來救駕。當日他正在北丘籌糧,得到紫陽陷落的消息後,他唯恐之前發往洛陽的密報得不到應有的重視,所以隻身輕騎,日夜兼程趕回洛陽想要催督出兵。其後,他還在信中描述瞭如今朝中的形勢,和他連日來了解到的一些重要信息。
??左瑛讀到了這些信息,心中對於還朝後需要面對的局面,有了更加不容樂觀的判斷。她好像有了一種腥風血雨將要再度降臨的強烈預感。這一次,她知道自己無論是輸是贏,都將承受失去。
??想到這裡,她肩胛骨上的傷口不由又一疼。
??身上的這道傷口加深着她的憂慮,但是卻又成了她如今說服自己好好休息的最大理由。她閉上了雙眼,在緋羽的安撫下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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