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瑛一‘抽’手甩下緋羽,光着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踉踉蹌蹌地朝這大得有點離譜的房間的‘門’口方向走去。
沒走出幾步,衣袂就被什麼東西掛了一下,身體頓時失去平衡趴倒在地上,雙臂上的骨頭疼得好像要裂了一樣,“哐當”一聲刺耳的大響,手掌還被什麼掉落在地的東西硌得生疼。
“公主!公主!”
緋羽和房間裡其他‘侍’立在一旁候命的宮‘女’見狀,都驚叫着一擁圍了上來將左瑛扶起,一邊七手八腳地幫她整理頭髮和身上的衣裙一邊嘴裡不停地念叨“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左瑛低頭看見剛纔掉落在地上的,是一面被她從梳妝架上撞了下來的銅鏡。
無意中瞥見鏡子中的自己,她着實吃了一驚!
“扶起來。”左瑛指着銅鏡道。
兩個宮‘女’連忙唯唯諾諾地將銅鏡抱起,重新放好在梳妝架上。
左瑛屏住呼吸,走到梳妝架前,審視着銅鏡中的自己。
只見鏡子中的她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皮膚白皙得跟終年住在地窖裡頭似的,近乎沒有血‘色’;身材柔弱得好像就從來沒做過除了吃飯睡覺壓馬路以外的身體鍛鍊,怪不得剛纔在水裡掙扎幾下都會氣力不支;臉龐倒是說天使面孔也不爲過,只可惜是個比較嫩的天使,還帶着幾分半大孩子的稚氣。如今鏡中這衣衫不整、長髮散‘亂’的樣子更是孱弱不堪、我見猶憐,跟自己原本霸氣又不失成u‘女’‘性’魅力的完美形象簡直天差地別。只有眼神中流‘露’出的跟她此刻心中的震驚相‘吻’合的神情讓她能辨認出,這個就是現在的自己!
左瑛的腦袋又一陣眩暈。這次她沒有失去意識,但是這陣眩暈比之前的幾次都要嚴重。並不是因爲發現自己的外貌徹底改變了那麼簡單。她終於明白,自己還活着,但是卻不在原來的身軀裡了,而是到了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古代公主的身上。昏‘迷’中所體驗的一切根本不是一場夢,而是這個身軀所保存着的記憶!
二十一歲那年就因爲父親的早逝而將他經營的黑市軍火生意接手過來的左瑛,用了短短六年的時間就將原本不過是在夾縫中求存的小幫會經營成亞洲地區最大的黑市軍火商。接下來幾年的打拼,讓她的生意在中東市場和北非市場都佔領了一席之地。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人所共知的,是她天才的生意頭腦和狠辣的處事手段。
可是眼前,她的傳奇中斷了。對於那些懷抱純真遐想的‘女’孩來說,穿越到古代成爲公主也許是一件‘浪’漫的事;但是對於她來說,無疑是一種以重生爲名的放逐。
命運的玩笑開得很大,先是以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將她的父親奪去,讓她爲了繼承父親遺志,從一個德國耶拿大學的政治學高材生變成黑道大姐;直到她靠自己的能力變成一個叱吒風雲的黑道大姐,命運又將她一手打拼出來的身份和地位奪去,讓她成爲一個‘花’瓶、擺設,而且還是以這樣離奇荒謬的方式。
蒼天老弟,你玩我不過,終於要開掛了嗎?左瑛不由打從心底裡冷笑。
她被宮‘女’們簇擁着坐回到‘牀’榻上。緋羽走過來,將一件東西高舉過頭,跪在她的面前。其他的宮‘女’也紛紛在緋羽的身後跪成一排。
“公主殿下,奴婢該死,請公主賜罪。”緋羽依舊溫婉的聲線中似乎帶着一絲惶恐。
她身後的宮‘女’們也不住地磕頭。
左瑛定睛一看,緋羽那雙柔若青蔥的纖手上舉着的是一副卷着的皮鞭。
雖然左瑛真動手懲罰起人來的時候毫不心軟,但她絕對不是個賞罰不明的人。
“你們有什麼罪?”左瑛心不在焉道。
聽見左瑛這麼問,緋羽有點驚訝地微微一擡頭,又快速低下頭去,“令公主殿下摔倒,應治奴婢服‘侍’不周之罪。”
左瑛這個時候留意到,從緋羽因爲高舉着雙手而滑落下來的袖口中‘露’出的那段雪白的手臂上,居然能看見好幾道深深淺淺、新舊不一的血痕,還有一兩條是破皮綻‘肉’尚未癒合的,顯然就是鞭笞所致。而從她身後那羣宮‘女’惶恐瑟縮的神態上看,她們過去肯定也沒少挨鞭子。
鞭子?那都是自以爲是的菜鳥或者變態才使的工具。左瑛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甩鞭子太累人,鐵棍一類比較趁手。一棍子下去,連‘肉’帶骨頭都脆生生地作響,而且也不用擔心血會過快地濺出來。”
這話一出,宮‘女’們頓時嚇得紛紛將頭磕得更用力不在說,還不住地求饒道:“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
左瑛懶洋洋地吹了口氣,“如果還想四肢健全,你們立刻該幹嘛幹嘛去。”
聽見左瑛這麼說,衆宮‘女’們如‘蒙’大赦地紛紛退下。緋羽也終於垂下高舉着皮鞭的雙手,將皮鞭‘交’給身後的宮‘女’,繼續安靜地跪在一旁。沒有傳喚的時候,她真的可以就這麼安靜得像是一尊雕像——一尊凝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美人塑像。
左瑛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不太妙的心情慢慢沉靜下來。再加上因爲曾經嚴重缺氧而依然頭痛眩暈,左瑛只好躺了下來。
緋羽連忙上前,給她將錦被蓋好。
正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一聲通傳:“陛下駕到——”
不一會兒,外面走進來一個衣着華麗、前呼後擁的青年男子。所有宮‘女’內‘侍’看見這個男子都跪下,異口同聲:“陛下!”
那男子約莫二十來歲,穿一身玄‘色’紗衣朝服,朝服上繁複華麗的忍冬‘花’紋顯示着穿着者地位的尊貴,他頭上戴着的那頂五樑進賢冠,更是在大周朝中只有一人才可能佩戴。他步履矯健、器宇軒昂,五官清秀、雙目炯炯,但是眉宇間隱隱流‘露’出幾分憂‘色’。
這個人左瑛認得,他分明就是剛纔在夢中扇了她一耳光的那個男子,她的“皇兄”——當今大周朝的天子。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