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出來洗臉。”衛十其實在門口聽了半天了,雖然不是很清楚這裡頭的倆大人在打什麼啞謎,不過他冷眼看着,徐家這徐奇沒憋好屁啊。
衛十跟兩家關係都還好,這裡頭多數是看兩個孩子的面子。至於大人咋樣,他並不是很關心。
不過他隱約聽着,二端受傷的事情和徐家脫不了干係。這就讓衛十有些許不愉了,不管咋說,徐家和周家關係從前還不孬啊,徐家咋能救對周家下手呢?還牽連無辜的孩子?
衛十琢磨着把二端叫出去問問清楚,所以藉着洗臉的由頭,把二端喊了出去。
“我看藥也拿來了,您貴人事忙,就不耽誤你時間了。”周景然也覺得徐奇沒救了,不想多費脣舌。等他自食惡果的時候,想起今天二端對他的善意,應該會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對於周景然的不識擡舉,徐奇不快之餘,還有點可憐他。非得一條道跑到黑,那不是愚蠢是什麼?
大概對於徐奇這種從小就接受權謀教育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獲取最大利益更重要的事情了。任何情分,交情這些東西,都是可以稱量重量的。在他心裡分量不夠重,自然就變成了被捨棄,甚至是用作交換的砝碼。
“你執意如此,我幫不了你。保重。”談判破裂,徐奇也不想多留,索性起身走人。
衛十把二端攆去洗臉,自己拎着藥包站在門廊下面等徐奇。
“衛大爺,謝謝您了,我還有事,那就先走了。”接過衛十遞上的藥包,徐奇對他還是很客氣的。
“嗯。”衛十因爲對徐奇的做法有點不認同,所以態度比較冷淡。
徐奇感覺到了,但是不以爲意。點點頭,拎着藥包就走了。
衛十搖搖頭,一回身,看到洗完臉的二端站在不遠處。
招招手,人孩子過來。衛十仔細端詳了一下二端的臉,還行,敷了藥明顯消腫了,只是還有一些紅,再內服加外敷,應該很快就痊癒了。
“衛爺爺,我們兩家的事兒,您不要管。”看着衛十細細地查看自己的傷,二端心裡是熱乎的,這個幹爺爺可沒白認吶。不僅救回了爺爺,還幫自己治傷。她自己都沒當回事,可在衛爺爺眼裡這好像是一件多麼要緊的事情一樣。
所以二端不想讓衛十卷入這場紛爭,雖然跟自家交好,但是衛十畢竟是無辜的,相信只要他不摻和,徐家不會難爲一個曾經救過徐光熙命的人。
衛十聞言一瞪眼睛,語氣強硬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纔不要管這些事兒呢。有大人呢,哪用你出頭?下回你再這麼魯莽,可別怪爺爺罰你。”
二端剛想辯解,從屋裡出來的老叔就接話道:“衛大爺說的對!端端就是太不拿大人當回事了。難不成我們一羣大人,還得指望你一個小丫頭平事兒麼?”
看着聯合陣線剛剛結成的兩位長輩,二端表示鬱悶。她只是想盡一份力嘛,幹嘛說的她跟張飛似的?她明明就是趙子龍啊!
不過她的心聲沒有人聽到,只得灰溜溜地跑去爺爺奶奶房間求安慰。
留在原地的周景然和衛十相視一笑,都拿二端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沒轍。
周景然雖說已然決心爭一爭,但是他並不想牽連無辜的人,比如衛十。
他們家和徐家的糾葛,沒必要把衛十卷進來,他就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
所以周景然就跟衛十站在門廊之下,把事情跟老爺子交代了一下。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讓衛十不要爲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徐家針對周家,這些都不關衛十的事情,不要摻和進來,引火燒身。
對於周景然的仁義,衛十受用地點點頭,不過老爺子自己心裡有桿秤,今後兩家在他心裡頭的分量還是分出了高下的。
徐家能對曾經幫助過他們家的周家下手,這是真小人,絕非大丈夫的作爲。不可交,不可信。誰知道哪天如果自己觸犯了徐家人的利益,他們不會對自己下手呢?
徐家的做法,到底是讓衛十寒了心。他從前的經歷本來就讓他心存疑慮,這些年他雖然重操舊業,可心裡頭始終也還是壓着當年的那塊石頭。
現如今周家的遭遇,讓他內心裡潛藏的那股子不安和憤恨,又開始冒頭了。當年他就是太無能,沒有保護好自己的老婆孩子。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他一定不會讓小人得志,起碼不會輕信別人,也不會毫無防備。
“衛爺爺,我爺爺奶奶讓我謝謝您呢,說您的藥賊好使,我的臉都不怎麼腫了。嘿嘿。”衛十沉思中,就聽見一個歡快活潑的聲音帶着些許孩子氣跟自己說話。
扭頭一看,二端手裡端着一個茶杯,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旁,微微仰着頭看着自己。
雖然臉上有傷,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夕陽的橙紅色光暈,撒在她的身上,讓這孩子看起來亦真亦幻的。
呲着小牙兒樂的樣子,惹得衛十這把老骨頭,心裡頭軟乎乎的,招人稀罕,大概就是二端這樣的孩子。
“給爺爺泡的茶?”衛十沒搭理二端的客氣,這準是她爺爺奶奶交代的。按照二端的性格,她跟自己沒那麼外道。
兩手捧着往衛十面前一送,二端點點頭道:“您都辛苦一天了,喝杯茶歇歇吧。晚飯我幫我奶奶一起做,讓您也嚐嚐我們家祖傳的廚藝!”
衛十接過茶杯,打開蓋子撇了撇茶葉,吸溜喝了一口,然後就瞪眼睛!
“你又偷拿我的珍藏!”這丫頭都成慣犯了,每次來都禍禍他那點好茶葉,說了好幾遍都記不住!
縮了縮脖子,二端眨麼着眼睛,一臉無辜。“您的茶葉罐都長得差不多啊,我也不知道哪個好,哪個不好。”
“哪個都好!你就不能不打我櫃子裡那排茶葉罐的主意麼?外面不是放了一罐平時泡茶用的茶葉嘛?你咋不用?”衛十吹鬍子瞪眼睛的,這鬼丫頭,就知道跟他打馬虎眼。
二端笑得特別欠揍,掰着手指頭說:“您放外面那罐不是招待客人用的麼?自己喝還喝那個啊?您藏茶葉不就是爲了自己享受嘛?不捨得喝,留着生崽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