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還沒回宿舍？”蘇謹行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裴珠泫，出言問道。
“想在這裡在練一會基本功。”裴珠泫輕聲說道。
Red Velvet沒有迴歸，練習自然只會是基本功。
“其他人呢，都回去了？”蘇謹行又問道。
“應該吧，我們行程結束後我就過來了這邊。”
Red Velvet雖然不歸蘇謹行管理，但因爲蘇謹行對EXO這個廠牌的改造，晚上十一點之後不再安排行程，這一點多多少少也是影響到了同公司的各大組合，一些領導也是效仿着蘇謹行，不再那麼猛猛的壓榨藝人。
Red Velvet也是跟着受益，雖然她們剛出道，對公司的這些彎彎道道壓根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在她們樸素的觀念裡，領導們都是領導，誰都能管她們。比起金泰妍、林允兒這樣的老油條，還是差太多了。
“這樣啊。”蘇謹行聞言點了點頭，“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這麼坐在一起聊過天了吧？”
“內。”裴珠泫低聲應道。
確切的說，應該有一百多天了。距離上一次兩人這樣交流，還是在去年。
這麼久沒有聊過了，裴珠泫都以爲蘇謹行把她這麼一號人給忘了。
想想也是，Red Velvet已經出道，蘇謹行現在整天忙着GFriend的事情，有金韶情陪着，倒也不怎麼需要她。
“出道之後的小半年，感覺怎麼樣？”蘇謹行並不知道裴珠泫的想法，按照他臨時起意的想法，問出了這個問題。
感覺怎麼樣？
裴珠泫抿了抿嘴。
她以爲自己只要出道就可以，但當她真的出道之後才發現，出道也只是一個新的起點，遠沒有像她想象的那般美好。
這段時間網絡上的評價她也是看到了，說的很難聽。其中不乏一些原本對她們抱有很大期望的粉絲。
裴珠泫看在眼裡，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們人微言輕，對於歌曲和迴歸概念沒有插手的權利，即使她們並不喜歡迴歸曲，但公司的安排她們也不得不聽。
這半年裡，有時候裴珠泫會想，自己走上這條路真的對嗎？
練習生時期就這麼艱難，之後以爲自己苦盡甘來終於出道了，但結果卻還是被全網否定。
這種不被認可，努力沒有回報的感受，真的很難以接受。
但從另一方面想，至少自己的練習努力沒有白費，可是出道至今已經半年了，她們依然是處在一個依靠S.M公司熱度纔有名字的女團。
S.M家的新女團Red Velvet，那個專門出了一檔綜藝塑造出來的女團。
這就是她們現在身上最火的標籤。
裴珠泫不是沒想過找蘇謹行幫忙，但他忙着GFriend的事情，再加上一些原因，裴珠泫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蘇謹行見裴珠泫沉默不語，多少也能猜到她此刻的內心活動。
Red Velvet的處境並不好，人員配置上沒什麼問題，但人員配置沒問題的女團多了去了，一個組合能否火，靠的是歌曲和營銷，其次纔是成員的實力。
Red Velvet放眼四代也是一等一的配置，但有什麼用？
TWICE成員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缺陷，甚至有幾個成員初中期放眼同代都是被嘲的存在，但這影響她們的大火嗎？
所有的組合初期都是歌帶人，Red Velvet現在出的幾首歌都不咋樣，遠遠做不到歌帶人的地步。
歌都不能讓人記住，憑什麼記住你這個組合？
長得好看？
kpop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孩子，裴珠泫好看嗎？好看。但你現在提個什麼四代神顏試試？
沒有足夠的人氣做基底，任何營銷都是無根之萍。
解決Red Velvet現在的困境非常簡單，但就是這麼簡單的解決方式，閔希珍卻遲遲難以下定決心。
閔希珍的優點是對部下很好，也有魄力啓用新人。但她的缺點也在這裡，對待自己的部下太過優柔寡斷。
Red Velvet的問題不在成員，在幕後團隊，這個團隊不換人，Red Velvet就不會真正的解決問題。
“你們的問題，我瞭解一些。”蘇謹行略一沉吟，開口了。
裴珠泫聞言擡起了頭，看向蘇謹行。
“概念製作組的問題。”
蘇謹行說出了裴珠泫，乃至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一個問題。
但不同於蘇謹行，她知道，但她不能說。
製作組有問題，但這不是裴珠泫和其他成員能夠質疑的。
“其實，如果Red Velvet在我的廠牌計劃裡，我是有方法將你們拉出泥潭。”
裴珠泫看着蘇謹行臉上溫和的笑容，微微一愣。
“我們的運營不應該是公司運營嗎？”裴珠泫不解的問道。
雖然運營官是閔希珍總監，但一個組合的運營不應該是公司進行決策嗎？
“我對大衆的解釋並不是託辭。”蘇謹行笑容不變，“我們公司比較特殊，各大組合的運營權一般而言都是緊握在運營官的手裡，就像EXO的運營權，除了我，其他人不能插手。你們Red Velvet也一樣，除了閔希珍總監，其他人不能插手。”
裴珠泫呆住了。
這件事她是第一次聽說。
運營官運營組合居然是全權運營？
“我們……”裴珠泫呆呆的看着蘇謹行，“製作組也是閔總監……”
“沒錯，你們Red Velvet的製作組都是閔總監的人。”
裴珠泫不說話了，她在消化這讓她有些難以接受的內容。
也就是說，這位一手締造了Red Velvet的閔希珍總監，實際也是她們的實際運營，也是她們拿到這些歌曲的根源。
這樣的消息讓裴珠泫一時間有些大腦宕機。
良久後，彷彿回過神來的裴珠泫看向蘇謹行。
“你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閔希珍雖然對她們的初期運營堪稱一坨答辯，但裴珠泫並沒有因此去埋怨閔希珍，她們能夠出道，閔希珍絕對出了很大的力，她不是這種人。
反倒是蘇謹行，從他剛纔的話，不，或者說以往的對話，裴珠泫都感覺他有很強的目的性。
結合這次蘇謹行透露出的公司特殊性，組合由公司領導全權運營來回想，蘇謹行似乎……
“我覺得Red Velvet很有潛力。”蘇謹行笑着說道，但是這個笑容在裴珠泫看來是那麼的刺眼。
“你想要Red Velvet運營權？”裴珠泫語氣有些生硬，問道。
蘇謹行表情不變，點了點頭。
“珠泫你應該會幫我吧？”
“我人微言輕，幫不了你。”裴珠泫搖頭拒絕道，言語間與蘇謹行保持着距離。
對於裴珠泫的語氣，蘇謹行仿若未聞。
“不不不，作爲Red Velvet的隊長，你的作用比你知道的要重得多。”蘇謹行笑呵呵的看着裴珠泫，“Red Velvet在我這裡，才能發揮出你們的特點。”
“謝謝蘇理事，但我只想做藝人，不想摻和這些事情。”裴珠泫語氣平靜的說道。
“你是覺得我一直以來都在利用你？”蘇謹行冷不丁的說道。
裴珠泫沒有迴應，但沉默往往代表着默認。
蘇謹行笑了起來。
“一個沒有出道的練習生，真的有利用價值嗎？”
裴珠泫一愣。
這句話很刺耳，但聽起來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
她以前只是一個沒出道的大齡練習生，她有什麼利用價值？
蘇謹行又不會未卜先知，怎麼就能確定她最後會出道？
就算知道她能出道，一個新人組合的份量能有多大？
她好像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計劃之中，作爲一個沒有背景的新人，走一步算三步是我的日常。”蘇謹行靠在沙發上，“對我而言，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他們各自的價值，每一個人構築成了我的上升計劃。”
“我從一個練習生，一步步走到今天，每走一步都是算好了各種的結果。但人算不如天算，終歸是有我無法預料的事情，更何況，我也遠沒有預想的那麼理性。”
“泰妍前輩？”裴珠泫說道。
蘇謹行笑着點了點頭。
“我並沒有預料到我會和泰妍產生這麼深的交集，在我的預想中，她會是親故，會是可以利用的少女時代隊長，唯獨不會是女朋友。”
“但她成爲了你的女朋友。”
“人心是肉長的，在和她的相處中，我並沒有做到我原本預想的那樣理性。”蘇謹行回憶着和金泰妍相處的那段時間，他確實沒想到，自己會和金泰妍有這麼深的交集。
“那我呢？”裴珠泫突然問道。
蘇謹行看向裴珠泫，對上了她明亮的眸子。
“你？”蘇謹行笑了起來，“在當你出現在麻浦大橋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經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了。”
“也許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我和你說過很多不該你知道的東西。”
裴珠泫聞言回憶了一番，然後發現……她好像的確知道不少蘇謹行不該讓她知道的事情？
“珠泫吶。”蘇謹行坐了起來，看着面前的裴珠泫，“人這一生會在人海之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在這些人生的過客中，總會有那麼一個人，讓你能在人海中遇到後便願意與之同行者。”
他是在說我？
裴珠泫沉默的看着蘇謹行，她不是聽的花言巧語就會開心到不能自己的小女生，但在理解了蘇謹行話語中的意思後，心中也仍舊是不免多出一些雀躍。
看向蘇謹行的眼神少了些疏離，多了些躲閃。
蘇謹行忽然站了起來。
裴珠泫仰起頭看向他。
“陪我出去走走？”
裴珠泫扭頭看向練習室的落地窗外，一片漆黑，但想到身旁的蘇謹行。
“好。”
……
夜晚的首爾並不算冷清，甚至在平日裡這個時間段還是人很多的時候，也就是現在處於冬季，外面天冷，人都找地方嗨去了，街邊的行人也因此就少了許多。
蘇謹行和裴珠泫並肩走在街道上，裴珠泫裹着厚厚的羽絨服，但依舊能感受到森冷的寒意，擡頭看了一眼身側的蘇謹行，悄悄靠近了一些。
蘇謹行扭頭看了裴珠泫一眼，忽然伸手攬住了裴珠泫的肩膀。
裴珠泫渾身一僵，甚至連步伐都隨之停了下來。
“不習慣？”蘇謹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裴珠泫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蘇謹行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攬住裴珠泫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將她攬入懷裡。
從身後去看，兩人就像是恩愛的情侶般，相擁同行。
裴珠泫裹着羽絨服，被蘇謹行攬在懷裡，小臉紅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謹行也沒有開口，就這般沉默的前行。
裴珠泫腦海中忽然想到之前在網上看到過得一句話。
什麼是生活中的愛情？
就是兩個人在一起，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
現在他們，會不會就是這樣呢？
裴珠泫的思緒逐漸飛遠了。
夜愈深，溫度也是愈發的冷冽，但無論是蘇謹行還是裴珠泫，能夠感受到的都只有彼此的暖意。
“十一點了。”蘇謹行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打破了這片沉默。
“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晚了還在外面。”裴珠泫呢喃道，聲音不算大，但至少零距離貼近的蘇謹行能夠清晰的聽見。
“那你有過徹夜不回的時候嗎？”蘇謹行笑着問道。
“沒有。”裴珠泫的聲音隨之飄來。
蘇謹行嘴角微微上揚。
“那裡燈光好亮。”指着遠處的一棟建築說道。
裴珠泫順着蘇謹行指着的方向看去，一棟閃爍着明亮光芒的建築物映入眼簾，隨之而來的是那行建築物名稱的牌子。
《艾特貝斯特韋斯特酒店》
這酒店就在新大樓曠野的這條街上，裴珠泫經常能夠看見，是一家很不錯的星級酒店。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裡是酒店。
裴珠泫以爲蘇謹行說的徹夜不回是問她別的，沒想到居然是問的這個。
本就紅潤的臉頰更是攀上濃郁的紅暈。
“是挺亮的。”裴珠泫小聲的說道。
蘇謹行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抱着裴珠泫的力道更加緊了些，好似要將對方摟緊身體裡。
“這裡黑黑的，我們去那邊吧。”
“內……”
蘇謹行抱着裴珠泫，朝着艾登貝斯特韋斯特酒店走去。
關於這段有些爭議的劇情，後續進行了補充劇情，算是一次人物塑造的感情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