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一號,回國第五天。
蘇謹行和金泰妍是十三號回去的機票,這幾天一直在家陪着蘇謹行去出席各種宴席。
各種親戚,各種場合,一天三頓飯,除了早餐能在家吃,其他兩頓都包圓了。
一直到十一號,纔算是結束了行程的安排。
美美的睡了個懶覺。
一直到十點多,金泰妍才從夢鄉中脫離出來。
從臥室裡出來,就看到正在研究菜譜的蘇父。
“泰妍睡醒了。”蘇父見到金泰妍,笑着說道。
“伯父早上好。”迷糊的金泰妍瞬間精神了,鞠躬問候道。
蘇父笑着擺了擺手。
“謹行在院子裡呢。”
“內。”金泰妍應了一聲,這幾天待在一起,一些簡單的詞彙經常說,她也能聽懂一點。
十號早上,折騰了蘇謹行一宿的金泰妍躡手躡腳的從蘇謹行房間出去,然後就撞上了晨跑回來的蘇母。
頂着蘇母逐漸詭異的眼神,當時金泰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之後幾天也就習慣了,每天都去壓榨一下蘇謹行,金泰妍也沒有再大早上跑起來回客房裝樣子。
她怎麼知道蘇母有六點多起牀晨跑的習慣啊!
推開門,冷冽的寒風撲面而來。
金泰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將房門關上。
小跑回客房,套上羽絨服之後這纔出去。
院落的花園旁,蘇謹行正坐在藤椅上曬着太陽,通着電話。
[他不冷嗎?]金泰妍疑惑的想着,隨後來到了蘇謹行的身邊,一走近就聽清楚了蘇謹行的聲音。
“嗯,都沒事就好。”
“以我的名義去做吧,接下來就輪到我們表演了。演的真實點,李秀滿是老狐……”蘇謹行一頓,擡頭看向走過來的金泰妍,“他是老狐狸,演的逼真一點。”
“嗯,就這樣,我後天回去。”
“好。”
掛斷電話,蘇謹行將手機放下,隨後看向金泰妍。
“醒了?”
金泰妍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蘇謹行的手機。
“你這是要對李秀滿老師動手了?”
“人家舉報我職務侵吞,我總要回禮吧。”蘇謹行笑呵呵的說道。
“職務侵吞?沒事吧?”金泰妍嚇了一跳,她纔不關心李秀滿死活,但蘇謹行被他舉報着實讓金泰妍嚇了一跳。
“沒事。”蘇謹行微微搖頭,“這幾天雖然我不在,但各方面都在按計劃運轉着,一切都在掌握。”
蘇謹行早就預料到他回國的時候李秀滿會趁着這個時間對他動手,早有防備之下李秀滿自然是討不到好處。
相關人員的回答模板早就對好了,還有着財閥派利用檢察體系內部的自己人進行施壓,沒幾天就迫於壓力放人了。
“今晚或者明天,你就能看到我舉報李秀滿偷稅漏稅的新聞。”蘇謹行笑着說道。
現在,蘇謹行要權泰珉他們以他蘇謹行的名義舉報李秀滿偷稅漏稅,這一舉動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同時也是標註着兩大派系正式翻臉。
“你有證據嗎?”
“當然沒有。”
當然有。
蘇謹行不僅有李秀滿職務侵佔的證據,還有着他偷稅漏稅的部分證據。
後者無法形成完整的證據鏈,但沒關係,這不是現在需要啓動的牌。
“沒有證據舉報他沒什麼用吧?”金泰妍疑惑的問道。
“別忘記,我們這位李會長,之前就接受過稅務廳的調查。”蘇謹行笑眯眯的說道。
金泰妍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李秀滿是有前科的!
哪怕蘇謹行沒有證據,他實名舉報李秀滿偷稅漏稅的消息一旦爆出來,大衆即便看不到證據,也會自然而然的相信這一點。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當刻板印象種下後,想要移除,那可就太難了。
“你們這就算是翻臉了吧?”金泰妍問道。
“嗯,隨着新聞的報道,我和他,將再無和解的可能性,S.M最後只能剩下一人。”
他和金英敏還不一樣。
金英敏能去日本養老,但他不行。
金英敏和李秀滿都是青瓦臺選出的代表,本質上兩個人其實只能算是內部鬥爭。
但蘇謹行不一樣,他不僅是外國人,現在還是鐵桿財閥派,和他們兩個有着本質的不同。
這種不同也是他們必須爭出個你死我活的根源。
“我也沒什麼能幫你的,反正如果你離開公司,我也會和你一起的。”金泰妍神色認真的說道。
“你的違約金可是蠻高的。”蘇謹行笑着打趣道。
“如果你沒有把我的那些錢黑掉,我還是付得起違約金的。”金泰妍撇嘴說道。
“哈哈哈。”蘇謹行笑了起來,“你那些錢需要用的時候直接去晴天取。”
“不要,我又用不到這麼多錢。”
她平時的花銷費用手裡的錢完全足夠用了,再不濟她手裡還有一張能透支很高數額的黑卡副卡呢。
“不過,你不冷嗎?”金泰妍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對蘇謹行說道。
她只是在這裡站了一會,已經是有些冷了,蘇謹行居然躺在這裡看書?
“是有些涼了。”蘇謹行點了點頭,“我們進屋吧。”
“好。”
……
首爾時間,下午四點。
據知情人透露,S.M第二大個人股東,時任藝術副總監、演藝部長的蘇謹行向首爾地方稅務廳實名舉報公司創始人兼代理社長李秀滿偷稅漏稅。
此消息一經放出,便在韓網上掀起軒然大波。
去年S.M公司的社長金英敏纔剛剛卸任,今年年初S.M又爆出了會長偷稅漏稅的事情,這是什麼意思?
這破公司要完犢子了嗎?
而知曉更多內情,更加敏銳一些的人們則是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在金英敏離開後,以蘇謹行爲代表的蘇派和以李秀滿爲代表的李派,即將展開最終決戰了。網絡上的輿論幾乎是一邊倒。
雖然也有一部分理性的人發現這個所謂的知情人壓根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能證明李秀滿偷稅漏稅。
但,沒什麼卵用。
李秀滿是有前科的。
這個消息一經爆出,立刻就被廣大網友認定是狗改不了吃屎,直接蓋棺定論了李秀滿再次偷稅漏稅。
網絡上的討伐聲隨着蘇謹行實名舉報李秀滿的新聞報道後便一直熱烈,甚至還有很多人跑到S.M的公司官網留言讓李秀滿下臺的。
李秀滿家。
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李秀滿家的別墅門口,李成洙急匆匆的下了車,無視傭人的問候,快步走進別墅內。
在看到沙發上喝茶看電視的李秀滿時,當即快步走了過去。
“會長!”
“成洙來了,坐吧。”李秀滿看到李成洙,笑了笑,將手裡的茶杯輕輕放下,做了個請的手勢。
看他的樣子絲毫沒有受到網絡上事件的影響。
“會長,現在網上的輿論聲音很大,我們的水軍根本扭轉不了局勢。”李成洙擔憂的說道。
“很正常。”李秀滿淡笑着開口,“我們的人畢竟只是少數,現在可以說是全網都認定了我偷稅漏稅,那一點的聲音是改變不了什麼的。”
“那您爲什麼還這麼……”
“這麼淡定?”李秀滿笑着接過李成洙的話頭。
“因爲從這件事,我看到了另外的信息。”
“什麼信息?”李成洙詫異的問道。
“成洙啊。”李秀滿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看向李成洙,“你心比天高,一直自認不凡。對我一直沒有給你提升職務,應該有很多不滿吧?”
李成洙一愣,隨即連連擺手。
“怎麼可能!會長您是我的叔叔,我怎麼會對您不滿?”
李秀滿輕笑一聲。
“將金英敏踢出局的那份證據,是你給蘇謹行的吧。”
這句話一出,李成洙只感覺脊背發涼。
他知道!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件事除了蘇謹行和閔希珍,應該不會被李秀滿知道纔對!
“看來你並不打算否認。”李秀滿笑呵呵的語氣令李成洙額頭直冒冷汗。
他再清楚不過自己這個叔叔是多麼的笑面虎,自己做了這種事被他發現……
“我沒有將會長您的那份交給他!”李成洙沉聲道,這是他唯一的補救方式。
“呵呵。”李秀滿臉上依舊掛着笑容,“這也是我們叔侄倆還能在這裡對話的基礎。”
李成洙心底鬆了口氣,還好,李秀滿沒有藉機發難。
“雖說你的行爲是背叛了我,但你還算聰明,沒有將我的證據交給蘇謹行。”李秀滿饒有興趣的看着李成洙。
“你也還算有腦子,如果這份證據落到了蘇謹行的手裡。”後面的話李秀滿沒有說,但李成洙也清楚。
李秀滿不是善茬,蘇謹行就是什麼好人了嗎?
他必須把籌碼握在自己的手裡,才能擁有更充足的談判底氣。
“這次蘇謹行實名舉報我,很明顯是想要讓我誤以爲他急了。”李秀滿嘲弄的笑着。
“他太想當然了,以爲我會是金英敏那個蠢貨。晴天資本面對證監會和公正交易委員會的調查底氣這麼充足,怎麼可能會這般草率的舉報我,惱羞成怒?呵呵。”
李秀滿失笑着搖了搖頭。
“會長,您的意思是……蘇謹行實名舉報您是他故意放出來的迷惑消息,就是爲了讓您以爲他的惱羞成怒了?”李成洙小心的問道。
“不然呢?”李秀滿微微搖頭,“雖然不知道他在謀劃什麼,但他這個舉動一定是在給他的佈局爭取時間。”
“那我們該怎麼做才能阻止他?”李成洙問道。
“爲什麼要阻止?”李秀滿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成洙,“他唯一能威脅到我的東西就在你的手裡,沒有你的配合,他再怎麼樣佈局也無傷大雅。”
“我絕不會交給他的!”李成洙連忙表忠心。
他可不是這兩位爺,背景深厚,他現在必須依附於一方。
與其選擇蘇謹行這個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的外人,還不如繼續跟着李秀滿,反正以他們的關係,等李秀滿老了,他遲早能接班。
“我有那位的支持,他有財閥作爲後盾,走現如今的這種途徑想要扳倒對方,除非能夠拿到實質性的證據,否則絕無可能。”
“那你說這次的事件對我們是有利的?”李成洙想到了剛纔李秀滿說的話。
“因爲他手裡的確沒有你那份證據的複製品。”李秀滿看了眼李成洙說道。
“不會的!我很小心,我沒有把U盤交給他,給他看了一下就拿走了。”李成洙說道。
李秀滿點了點頭。
“事實證明他的確沒有,如果他手裡有你的這份證據,現在他已經拿出來了。”
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將他職務侵佔的證據公佈出來,他必然會面臨長時間的停職調查,即使後面的人會盡力保他,也會損失很多籌碼,蘇謹行沒理由會放棄。
除非他想一次性扳倒自己?
這可能嗎?
李秀滿不認爲蘇謹行會這麼做。
他哪來的自信,自己以後就會犯錯?
現在S.M大半的權利都集中在他的手裡,蘇謹行如果真的有這份證據卻不趁着這個時間點給自己增強實力,而是隱而不發,尋找時機,那李秀滿也認了。
輸給這樣的人,不怨。
所以,李秀滿推斷,蘇謹行在佈局,但他手裡沒有自己職務侵佔的證據,而是在其他方面做準備。
這個年輕的對手他不會小看,但他的勝算依舊很大。
這年輕的小子根本不知道,當會長和社長的職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時他能做的事情究竟有多大!
李秀滿看向李成洙。
“明天把那份證據交給我。你也可以選擇留一個備份,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
“會長您放心,我明天早上會把U盤交給您!”李成洙再一次表忠心。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盡力幫助李秀滿,至少在他失勢之前,不能有備份。
李秀滿看了他一眼。
這個渾身反骨的侄子他很瞭解,只要他還在,他就只敢偷偷摸摸,不會和他光明正大的作對。
一個永遠登不上臺面,難當大任的傢伙。
李秀滿目光幽深,腦海中浮現出蘇謹行的面容。
呵,我纔是會長。
和我作對,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