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張浩南又一次佔領了制高點，道德、財富、聲望、人脈……這讓禿頭老漢玩得可高興了。
爲所欲爲的感覺真爽啊。
想當年騙個五百萬還要小心謹慎、戰戰兢兢，生怕松江的大官大老闆把自己給做了，現在簡直不要太靈光……
“魏主任，魏主任，魏主任……還請幫忙在張老闆面前美言幾句，美言幾句。”
“我就是一個退休老頭子，講話沒啥份量的……”
“達爾馬提亞有兩艘二手的挖泥船，我們在薩格勒布有條路子，可以悄悄地買下來。沙城港是揚子江裡數一數二的天然良港，但再好的自然條件，還是需要維護的嘛。魏主任，您對家鄉的感情，全國人民都看在眼裡的，我們作爲晚輩，作爲年輕的小同志，也想更親近魏主任學習魏主任您的精神……”
“在裡耶卡港停靠的？”
“哎喲，不愧是魏主任，果然是對國際環境瞭如指掌，您對國家的關心，真是方方面面到了極致，讓人欽佩……”
“多少錢啊？”
“八千萬。”
“兩條？”
“一條。”
“一條？！忒貴。”
“魏主任，不貴啊，都是大船，吃水五米，一艘是尼德蘭技術，這個膠澳、鬱州都是熟悉的；另外一條是前蘇聯援助給南斯拉夫的，屬於半成品，但是也蠻好用的，就是設備老舊了一些，不過我們在外高橋，可以翻修改造嘛！”
“還是忒貴，沙城是個小地方，用不起大傢伙……”
說這話的時候，禿頭老漢的眼睛開始放光。
這光，迪迦來了都要立刻復活。
誰也不知道老同志是怎麼指導年輕小同志怎麼工作的，反正松江這裡給了貸款，什麼名目，禿頭老漢不清楚，那是沙城港的事情，那是沙城市政府的事情，那是兩江省省府大院的事情。
他就一退休老頭兒，懂個卵的造船業。
其實在達爾馬提亞的這兩條二手挖泥船，想要弄來中國，需要很多關節要打通，麻煩程度，還在“瓦良格”之上。
因爲這是絞吸式挖泥船，雖然國內已經開始自研，但是，這依然是禁運大型裝備。
建國後十幾年就嚴格封鎖，買個小型的二手的，維修都是要包了外籍技師的全部開銷。
“地圖編輯器”不是那麼好造的，大多數國家，都沒有那個需求，只有歐洲的低地沿海國家，纔有圍海造陸的需要，然後投入資金研發。
但基本上不太可能回本。
尼德蘭在這一領域，長期就是獨霸全球，原因很簡單，圍海造陸的現實需要，同時也不想被海水倒灌。
前蘇聯原本是有這個技術儲備的，但因爲種種原因，最終還是往耙吸式挖泥船傾斜資源。
解體之後，毛子在船舶領域只剩下潛艇還保有完整的技術部門，其餘各類型船舶，包括他們需要的破冰船，也都全面技術停滯，技術人員差不多三代全部外流，留下的基本沒有。
但技術儲備卻極爲雄厚，德意志人通過東德的一點“香火情”，就跟毛子一起搞了一點考古，然後就翻修了一艘原本已經等待報廢的絞吸式研究平臺。
去年也停到了裡耶卡，計劃是做“逆向工程”，但因爲大西洋兩岸在經濟貿易上全面開打，這事兒就徹底黃了。
也就說，如果沒人上手喊價，這兩艘船，主要設備拆下來之後，就會拉到身毒的科欽港，然後報廢拆解。
禿頭老漢這輩子就指着長江翻身，他能不瞭解挖泥的設備？
他的青年時代，就是跟現在大多數普通沙城老頭兒老太一樣，肩挑手提挖了一條又一條的幹河，他可太瞭解設備了，因爲他真的很需要那個。
一點六個億，由松江某公司擔保，某銀行掏錢，某海運公司承擔運輸工作，某外交機構去跟尼德蘭、德意志、達爾馬提亞以及歐盟溝通，並且還要打點好沿途的第三方國家。
最重要的是，要低調。
沒有人可以大聲嚷嚷，然後讓“禁運條例”不得不啓動。
國際事務，沒有被抓現行……那就沒有違法。
不過這事兒沙城級別不夠，要上強度，就得松江這一檔次的出馬。
當然，榮譽還是要落地在松江，部委及大國企或者央企那裡，怎麼疏通也是松江這裡公關，畢竟，那是一點六個億。
魏剛撿了這個便宜之後，就馬不停蹄去了一趟建康，然後就做一份不算太長的報告，主要目的，就是在拿到松江的造船技術、改造技術的同時，將張浩南的投資作爲橋樑，連接起不同地區的資源調換。
當然，這是公心上的，私心也有，那就是沙城的企業要走出去。
他這次的想法，是讓城西乳品廠在外地建立一定的產能。
光靠城西乳品廠是不行的，最多就是賣一下“麥麗素”，而這些“童年記憶”類型的副食品，主要還是因爲當年給松江申港食品代工做外貿。
只不過禿頭老漢也曉得自己很有可能白忙活，因爲這裡面涉及到“私有化”問題，有人怕翻舊賬，所以成不成，暫且不提，但方向是有的。
張浩南既然承諾了王重慶在西蘭縣投資，那就不是一句閒話，投什麼都是有講究的。
農牧水產方面，張浩南讓“沙食集團”跟東農大做了溝通，此時雖然黑水省的牧業中心還沒有合併過去，但工作已經在走了。
東農大對“沙食集團”的瞭解很深，合作也有，不過沒有單獨的合作，是跨校合作，裡面涉及到建康農大以及兩省農科院，還有蒙兀省的農科院，基本就是胡蘿蔔、玉米、土豆這三樣。
牧草方面有，但不多，因爲張浩南以前在“阿南農產”賣“金花菜”的經歷，他對“南苜蓿”頗有感情，現在的一個研究方向，就是讓“南苜蓿”成爲優質草飼之一。
魏剛是知道這些的，所以此次在建康作報告，就提到了畜牧業、乳業這兩樣。由黑水省及松江市出技術，然後入股，資金由沙城市政府以及張浩南承擔，城西乳品廠願意不願意都不影響計劃。
唯一不太好的，可能就是會干擾沙城現在乳業公司的發展，畢竟本地再興起一家奶製品企業，競爭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禿頭老漢對良性競爭一向是鼓勵的，所以也無所謂那些亂七八糟的狗叫聲，罵他再難聽，也沒有什麼卵用。
“西蘭縣的劣勢有很多，但它的優勢，可以完完全全地壓倒它的劣勢。我去年在東北的考察，對很多農業縣的困境，都是看在眼裡的。當然說來說去，終究還是要回歸到缺金少銀的現實上來。如今有了資金，又有中央的支持，那麼，我個人認爲呢，西蘭縣這樣的農業縣，可以發揮出非常有力的作用。”
“第一，它有着非常豐富的可用耕地。”
“第二，它的河灘地帶，有着豐富的砂石資源。”
“第三，它所在的地級市北林市，有過建設平原水庫的經驗，其‘泥河水庫’是在文化革大命末期建設成功的，跟我們兩江省的農民工，在經歷上，有着非常強烈的共性。這種共性，是可以在宣傳上發力，是可以通過優秀的合適的宣傳方法，來強化兩省之間的政治、經濟、民生等等交流。”
“第四，它距離油城很近，必要時候，可以由中央協調，讓兩江省的重點企業，成爲油城的重點客戶。”
“第五，它距離冰城很近，其境內的松花江支流，因爲長期沒有維護資金，航運能力已經不復存在，只有冰城轄區，還僅剩一段四級航道。我實地看過，實在是太可惜了。”
禿頭老漢面對兩江省各部門作的報告，算是講得非常透徹，民間就算在投資上有疑慮，但這些事情，跟民間投資其實關係不大。
張浩南不能簡單地看作民企老闆，不具備共性。
“這五點，是完全可以兩省合作，各自開花。其中，在傳統農業、畜牧業、水產養殖、乳製品業上，完全可以有長期收益；商品糧以及河沙開採上，也會有相當巨大的短期收益。”
“同時，‘沙食戰略部’也拿出了西蘭縣基本建設上的方案。概括起來就是‘兩線一港’，一條高標準公路線，一條航運線，還有一個西蘭縣在冰城的港口單位。西蘭縣以境內土地產出的長期收益，來支付‘兩線一港’的建設費用。基本相當於現在的江南高速公路模式，沙城的‘物流專線’，已經投入運營，已經是事實上的優質榜樣。”
“在西蘭縣境內，用一到兩年時間，建設一個一億立方米的水庫或者水庫羣，這個水庫以及水庫羣，就可以打造成中檔淡水水產商品基地。這方面的市場，我想兩江省任意一個沿江縣級市，都可以輕鬆消化。”
“當然，這是個一系列工程，‘沙食戰略部’正在跟渤遼省還有安東省接觸，總投資如果控制在五十億左右，那麼就建議中央整合鐵道部、交通部等等單位，研究一個渤遼省的專用港或者專用碼頭出來。儘可能地降低公路運輸消耗，通過水運、鐵運來降低物流成本。”
“在這裡，我要提醒一下各位同志，‘沙洲物流’目前來說，已經建立了全國最大的近海航運、內河航運船隊，在這方面，技術上管理上，都是遙遙領先的。東北的中高檔淡水水產，目前來說，渤遼省產出已經具備了大批量進入長三角的可能。目前的障礙，不是技術上的，這需要同志們共同研究，摸索出一個符合跨地區發展的方案來……”
這個報告不公開，除了省內參，也就中央內參與會旁聽。
可惜魏剛不會說普通話，他的方言大大地制約了快速交流。
不過因爲有文字報告，所以散會之後，各部門還是抓緊時間盤算這裡面的經濟價值有多少。
別的不好說，光修路開水庫，這就需要大量設備，餘杭的叉車廠銷售代表，現在天天流竄在長江兩岸的工地。
多賣一臺就是多少錢？
多一個工地就多加多少獎金？
而且兩江省的運河工程也在進行中，政務院下派的各個工作小組也忙得不可開交，但忙歸忙，業務都熟練了。
現在要在東北開展同類工程的話，基本就是有手就行，當然，這只是業務方面，實際上工作要展開，必須跟當地政府打交道。
這纔是門檻。
西蘭縣整個縣的國民生產總值，也就八億多。
所以，魏剛這個報告，要分成兩個部分來看。
經濟賬，是給兩江省官僚看的；剩下的，則是給政務院看的。
政務院和兩江省要這個“經濟賬”，就要下決心，兩江省要有決心，政務院，更要有決心。
而他特意提到了“五十億左右”，就是讓政務院完完全全地放手一搏。
你不是說要“扛着棺材”嗎？
他魏某人拿五十個億出來，你能打造多少副棺材？
這些潛在的博弈，魏剛熟稔無比，他當年搞詐騙就是這麼幹的。
老子在保稅區上梭哈了二十幾個億，你是要槍斃我呢？還是把保稅區的名額給我？
治大國，如烹小鮮。
禿頭老漢唸書少，他以前聽都沒聽說過這些言語。
不過想來《道德經》的作者應該也是個禿頭老漢，這其中定然也是有些共通的神秘在。
是夜，在建康算是要休個假的魏剛，打了個電話給張浩南：“我把總的投資規模，報了個五十億，你有沒有壓力？”
“五十億？！”
電話那頭傳來了張浩南提高的音量，魏剛本以爲這孽畜有壓力有情緒，正要安慰，就聽到張浩南宛若犬吠，“區區五十億怎麼體現我的實力？你到底是年紀大了，一點魄力也沒有。五十億，說出去別人還以爲我張浩南破產了。老子在南郊區甩甩卵頭子就是一百個億，難道跨這麼幾個省，連一百個億也沒有？”
“……”
“不過呢，我有一個條件，小小的條件，不過分吧？”
“你講。”
“當初雪城怎麼讓王愛紅沒面子的，我要連本帶利，全部拿回來。我不要抓大放小，我要一掃空，全無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