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這個繁華城市的偏遠一隅內,幾輛車子駛入了破舊工廠,引擎的咆哮聲停下來後,十幾個男人從越野車上跳了下來,朝着廢棄工廠的裡面走去。
十幾個男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着風衣的中年男人,左側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相由心生,這種人光是看起來,都讓人覺得害怕。
今晚的夜色格外清楚透亮,廢舊工廠裡很安靜,因此每個人踩在磚頭上的嘎吱嘎吱聲就顯得非常清楚。
一羣人穿過了幾道大門,隨後到了一個生產車間裡,以前這裡是生產水泥的工廠,廢棄後很多沒用售出的水泥堆積在車間裡,因爲下雨天的關係,雨水都灌入到了車間的地上,所以整個車間都形成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水泥砌塊。
前兩年這裡發生過一起兇殺案,好像兇手把受害者給封進了水泥塊裡面,後來案件告破,人們對這裡充滿了畏懼,平時除了一些流浪漢會在這裡避寒外,基本不會有人來。
男人們走進了生產車間,爲首的風衣男人左右環顧了一下,沒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後,風衣男人微微皺眉,隨即擺擺手讓身後的人去查看情況。
幾個手下打着手電朝前面走去,生產車間裡的行車堆在地上,各種廢棄的生產工具已經鏽跡斑斑,手電的光線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楚,一道道光束打在周圍的地面上,男人們仔仔細細在周圍搜索着目標。
沒一會兒功夫,車間裡忽然傳來了一聲痛叫,本來這裡就挺陰森恐怖的,這麼一弄後,所有人的精神立即緊張了起來。
風衣男人從腰間拔出了手槍,打着手電朝着聲源處照去,見到那邊的手下消失不見後,風衣男人立即給衆人示意了一個眼色,隨即和衆人一起朝着前面靠去。
走到行車這邊時,光束打在地上,一灘血跡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風衣男人心裡暗罵了一句,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還有兩下,真是小看他了,本來以爲把他綁起來就應該沒事兒的,這下子可能要出大事兒了。
“嗖——”
風衣男人下達命令的同時,握着手槍開始在周圍仔細盤查了起來。
往前走了沒多久,眼尖的風衣男人忽然間發現,一個隔層的地上有幾滴血液,並且正在有新的血液滴落到地面上來。
風衣男人故作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繼續朝着前面走去,不過當風衣男人走過隔層沒多久的時候,他忽然間拔槍就朝着隔層內開了一槍。
“砰——”
子彈貫穿整個隔層,接着一聲悶哼聲就傳了過來。
槍聲驚動了所有的人,從而槍聲後面的悶哼聲,所有人都清楚地聽到了。
他們全都朝着夾層圍了過來,風衣男人正準備下達命令讓他們進去搜查的時候,忽然間一個人從夾層裡面倒了出來。
風衣男人看着地面上的年輕人,嘴角抽了抽,隨後握緊自己的手槍,晃了晃,讓人把地上的年輕人給擡走。
“唰——”
一盆冷冰冰的地下水潑在周玉的身上,他的意識又逐漸恢復了起來。
疼痛,撕裂一般的疼痛,全身上下、從內到外的疼痛,眼鏡也找不到了,不過這並不要緊,周玉並不近視,他只是習慣性地戴個眼鏡,那樣會讓他看起來很不出衆。
擡起頭看着周圍的一羣人,周玉又緩緩把腦袋低垂了下去,靜靜地喘息着。
這短暫的安寧對於他來說,此時顯得是那麼地無比珍貴,因爲周玉很清楚自己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情況。
“說吧,你我都是聰明人,多的我也就不說了,不和你繞彎子,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風衣男人站在周玉的身前,看着遠處輕聲說道。
周玉眯着眼睛任由嘴角的鮮血流向地面,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保持着沉默。
“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別浪費我的耐心好吧?”風衣男人低下了腦袋,看着周玉說道:“爲了一個不值得效忠的人,何苦要忍受這皮肉之苦甚至把自己的命都給搭上呢?”
周玉微微擡起腦袋,看着風衣男人微笑了起來,嘴角輕輕動了動。
“恩?”
風衣男人俯身到周玉耳邊,仔細聽着他的話。
“日你娘,我是你爹。”
這位平日裡以斯文禮貌著稱的年輕人,第一次說出如此粗俗之話,在說完之後,甚至還癲狂地大笑了起來。
風衣男人慢慢站起了身子,轉頭看了一眼別處,隨後又轉回來看了一眼周玉。
“砰——”
風衣男人抓着周玉的肩膀,一個飛膝直接頂在了周玉的腹部,直接把周玉撞得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噗——”
周玉噴出一大口鮮血,腦袋垂在空中,要是沒有繩子的束縛,恐怕他早就跌落在了地上。
“不用留手。”
風衣男人轉過身子,輕聲說了一句,隨後將手槍插在了腰間,邁着步子離開了。
兩個壯漢走到了周玉的身前,表情一個比一個兇狠恐怖。
在飽受苦刑的時候,周玉在朦朧之中,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們家原本住在棚戶區,因爲拆遷款沒有得到妥善解決,家裡被強拆之後,是那個男人出現在他身邊,以強硬的手段摧枯拉朽般處理掉了那些人,拆遷款多了一倍不止,他們家還搬到了最好的安置房內。
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教了很多很多道理,周玉自認自己是一個不怎麼聰明的人,他記不住太多的大道理,但是那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小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當壯漢們對着周玉拳腳相加,周玉幾近死亡的時候,他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一個平常不怎麼笑的人忽然笑起來,是很可怕很詭異很嚇人的一件事情。
壯漢們以爲這傢伙是傻了,於是打得就更加起勁了。
在昏死過去前的一瞬間,這個幾乎是安穩影子的年輕人,揚起腦袋對着夜空忽然念出了一句話,一句那些壯漢們一輩子都可能無法真正理解的話。
人若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