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國沒有人會想看着唐厲風兄弟自相殘殺,就算柳廣恩是唐厲風的心腹,也一樣是這樣想。因爲大漢國立國不久,根基未穩,唐厲風需要自家人的傾力輔佐。
有唐烈雲巡防邊疆,替唐厲風犒賞三軍,唐厲風才能在汴京安心處理國事,讓民衆休養生息。
可是在唐厲風的心裡,朝廷不缺好的將領,也不缺重臣,他不怕無人可用,只怕禍起蕭牆。
他笑了笑,但笑意卻是有些冷:“那就讓雍王去查,等他查明瞭一切,給我一個交代就是。”
話雖然說的輕飄飄,可是卻讓柳廣恩感覺到肅殺,只要卓勝男是真的北冀國公主,就是很棘手的事,雍王要給出一個“交代”,只怕也很爲難。
他要退一步娶了卓勝男,平息此事,就勢必會被唐厲風當成心腹大患,遲早除去。
他若是堅持不娶,如何處置卓勝男,要做到既不能引發戰爭,又不能有損國威,實在難以兩全。
柳廣恩暗暗搖頭,替唐烈雲的處境感到擔憂。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仙石崖。
楚慕妍和祝憐月雖然沒有心上人陪同,但還是不想白來一趟,照着別人的樣子將同心鎖給系在了欄杆上。
葉疏煙卻還在等着唐厲風,此刻見唐厲風從彎彎的山道上走上來,她便迎上前去,拿着手裡的同心鎖。
“大人,我們一起將這同心鎖系在仙石臺邊的欄杆上,好麼?”
她平時顯得很成熟睿智,想不到也會和楚慕妍、祝憐月一樣,相信一塊石頭可以保佑人享有美滿姻緣,這樣的小女兒情態,唐厲風看了很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
“好,爲夫陪你。”他拉住她的手,走向了欄杆。
同心鎖很快就係好了,擡起頭來,只見西面的天空變成了一片淡橘色,太陽已經慢慢開始西沉,空氣也開始冷了下來。
一陣山峰吹進了葉疏煙的衣襟,直惹得她打了個冷戰,唐厲風見了,忙將她擁入懷裡,對衆人說道:“不早了,咱們下山吧。”
於是七人原路下山,一路上還看了一會兒日落。
這山間的日落比汴京城裡的好看些,因爲沒有林立的高樓,視野開闊,適合觀日。
紅色的夕陽每落下一分,天色就會變一個樣子,而那一縷縷、一層層的流雲,也被夕陽染紅,變換着飄渺的形狀。
若不是天馬上就會黑,衆人都還想看到夕陽沉入地平線的那一刻。
但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何況必須保證唐厲風和葉疏煙的安危,柳廣恩和李都尉、齊都尉便連聲催促着。
楚慕妍對唐厲風埋怨道:“大人,你看看他們幾個多掃興,像悶蛋似的,下次別帶他們出來玩。”
唐厲風看着柳廣恩和李、齊二人,見他們聽了這話,哭笑不得,他便笑道:“悶蛋,說得好,慕妍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樣吧,下次大人便帶一個性格開朗、會玩的人來。”
他說着,怪怪地笑着,看了一眼葉疏煙,葉疏煙忍不住掩口一笑:“那樣慕妍一定不會覺得悶。”
楚慕妍一聽,眼珠骨碌一轉,失聲叫道:“大人你該不會是說……那個……蘇怡睿吧!”
祝憐月笑道:“讓你以後再敢嫌三位大哥是悶蛋,大人就派蘇怡睿來整治你。”
楚慕妍不屑地道:“誰整誰還不一定呢,讓他放馬過來好了。”說着,十分傲嬌地晃着空空的籃子,一蹦一跳往前走去。
葉疏煙看着楚慕妍,想到每次楚慕妍都把蘇怡睿氣得七竅生煙,這倆人看起來很有點八字不合的意思。
可不知爲何,她竟覺得楚慕妍這樣針對蘇怡睿,感覺並不是厭煩,有時候還挺好笑、挺溫馨的。
這時她忽然想到,若是能撮合蘇怡睿和楚慕妍,照他們倆這樣的脾氣,剛好是一對歡喜冤家,一定會愛得死去活來、天崩地裂。
葉疏煙微微一笑,輕聲對唐厲風說道:“相公今天說過的話,奴家可是當真了,以後有機會,還望相公替慕妍籌謀一下,也許便能成就一段好姻緣呢。”
唐厲風見葉疏煙竟有撮合蘇怡睿和楚慕妍的意思,他倒是有點意外:“蘇怡睿?你爲何這麼看好他,他可是出了名的花蝴蝶,你就不怕慕妍嫁過去受委屈?”
他看了一眼楚慕妍,覺得她如此天真爛漫、積極樂觀,可是蘇怡睿就像是掉到染缸裡泡過一般五毒俱全,怎麼都覺得不般配。
葉疏煙見唐厲風倒是挺喜歡楚慕妍,心裡想道:當初參加選秀的時候,楚慕妍覺得自己必定能中選,而她也認爲自己的性格和唐厲風一定能合得來,如今看來,確實有可能。
不過看唐厲風對待楚慕妍的樣子,並不像對她動心,只不過是出於對她的保護而已,葉疏煙倒不認爲唐厲風會對楚慕妍動心。
楚慕妍從前雖然一心想做皇妃,但後來受傷,她一時自慚形穢,斷了這個念想。
如今經過林崢爲她秘製的去疤痕藥塗抹,她身上醜陋的疤痕也已經消除的差不多,起碼看上去,摸上去都不太明顯。
可是她自從那次受傷後,就再也沒有一絲爲妃的念頭,因爲她覺得後宮太可怕,而且也是真心祝福葉疏煙和唐厲風的。
其實祝憐月和楚慕妍的姿容並不比宮裡的那些妃嬪差,甚至比蘇靜好、花才人她們漂亮些,能進入殿選家世也都不差,完全有資格爲妃。
只是唐厲風對葉疏煙有多寵愛,她們看在眼裡,所以更加不會像凌暖那樣,去爭那種永遠也爭不到的東西,因爲天下沒有第二個葉疏煙。
況且,深宮的爭鬥太折磨人,如果真的能像唐厲風承諾的那樣,將來在朝中擇選佳婿,且還能成爲正室,那也是值得宮內女子都羨慕的生活。
葉疏煙看着蹦蹦跳跳的楚慕妍,便想起她當初剛到六尚局的時候那種無知莽撞,皆是在宮裡,這便是愚蠢、是格格不入。
但在別處,她的性格卻算得上是天真爛漫,纔是人性最初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