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心中更是冷漠不屑,太子口口聲聲宣稱對顧傾城情深似海,可是一旦涉及切身利益,總能權衡取捨。只看這利益是否足夠大,讓他拿來捨棄換取,就連世上最真摯美好的感情也要靠後。
太子,除了是一個男人之外,更是一個政客。
“對了,妾身嫁入太子府已滿月餘,按照習俗是要回孃家小住的。恰逢三哥哥殿試高中榜眼,後日便是狀元、榜眼、探花一起打馬遊街的日子,家中還要設宴擺席慶祝,妾身在這便請示殿下,後日一早就回定國公府了。”
前兩日殿試的結果就出來了,杜千陌在帝前表現十分出衆,又加筆試成績優異,最後得了個榜眼,算是有些小意外的驚喜。其餘狀元和探花,則分別是王璋和蘇雲陌。筆試成績第一的蘇雲陌不是殿試表現不好,而當日常德帝都已經開始考問了才姍姍來遲,是以印象就差了些。
太子猝不及防杜子衿話題轉移的如此之大,一下子愣了一下,這才說道,“你兩個兄長一文一武,倒都是出衆之人。”
杜子衿心中頓時警惕起來,太子就是那種無論什麼都可以拿來利用的人,她怕他又會打三哥的注意,便笑着打岔。“大哥男兒志在四方,立志報效國家。妾身這三哥哥卻是與世無爭的恬淡性子,他說參加科考不過是檢驗一番十年寒窗苦讀的成效,意不在仕途,倒是想去書院當個教書匠。”
太子的笑意淡了些,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又問起杜子衿的行程。“這次回去預計住多少日?”
太子妃出嫁滿月之後可以回孃家小住三到七天,雖說規定是如此,但一般而言,正值新婚燕爾,蜜裡調油之際,頂多也就住個一夜就回來了。可是杜子衿不同,她與他的婚姻不過是一場陰差陽錯,兩人至今未同房,不過是維持表面的和睦,是以他有此一問回去幾日。
太子不願承認,心底深處,他極不願杜子衿回去。但是他被秦總管點醒,曾說過要給杜子衿作爲太子妃該有的尊重,是以這一回他沒有拒絕她的要求,也沒有理由可以拒絕。
杜子衿想了想,“三日吧,大姐姐出嫁在即,妾身等添妝之後再回。府中之事妾身會安排好,有秦總管和雪鳶在,不至於出什麼亂子,殿下安心休養身體即可。”
“好。”太子點點頭,淡淡的開口,“可惜我身子不便,不能送你回家,就勞你多擔待了。”
杜子衿心無芥蒂的笑了笑,隨即優雅起身,款款行了一禮,“多謝太子,妾身這就回去安排一下相關事宜。”轉身之際,眼中的笑意頓時爲冰冷所代替。
太子頷首,眸光淡然的目送着她清麗纖細的身影離去,眸色漸深。
…………
兩日安然度過,縝密周到的安排好一切的杜子衿一大早就回了定國公府。
這次回去帶了牧漁和墨槐,墨桑要照顧太子的傷勢,雪鳶要坐鎮太子府替她掌控一切,是以無法分身。
到了定國公府,馬車上的東西還來不及卸下,杜子衿就跟着安筱毓匆匆出府,到了幾條大街之外的茶樓包廂,據說會在此茶樓門前經過。
杜子衿靠窗等着,心中十分期待雀躍,茶樓里人山人海,今日生意十分火爆,大約都是特地在此等着看狀元經過的。
人羣之中,時不時的爆發出一陣陣鬨笑聲,其中夾雜着不少手捧絲絹的姑娘們,十分的熱鬧。
沒過多久,一陣陣震天鑼響傳來,樓下有人驚呼,“來了來了……狀元郎要來了……”
杜子衿忙墊腳望出去,之間遠遠的街頭拐過來一列隊伍,官兵開道,後頭跟着三匹齊頭並進的駿馬,由專人拉着繮繩,阻止馬兒橫衝直撞亂跑。
馬上坐着三人,都是清一色的穿着赭羅袍,頭插宮花,身披紅彩,十分的打眼醒目。
大興朝以左爲尊,從左往右依次是狀元王璋、榜眼杜千陌、探花蘇雲陌。杜子衿挑眸遠望,一下子就看見了坐在中間馬上的杜千陌,溫潤如玉的清雋臉龐上掛着和煦的笑容,一如往昔。只是今日一身正裝,精神抖擻的樣子更加的精神出衆,杜子衿看着油然而生一種驕傲。那份傲氣來自心底,心裡在翻涌浪潮,莫名的自豪,心潮激盪,一股清氣就充滿胸臆,久久不去。這樣的一幕畫面,久而久之似乎成就了她兩世的夙願,如今終於得償心願,竟是說不出的酸澀。
這一世,她一定要讓三哥哥堂堂正正活的長長久久、光鮮尊榮、平安喜樂。
酒樓裡,街道兩旁,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看這三人的風采。狀元打馬遊街,頭上頂着欽賜的黃羅傘蓋,那威風凜凜的新科狀元,百姓圍觀歡呼一片,不時有姑娘將手中的絲絹扔出去。
馬過擁擠的街巷,前來觀看新科狀元者摩肩接踵,擁立兩側。御林軍開道,兩側有官兵呼喝阻擋百姓向前。白馬紅纓彩色新,馬上都掛着揚眉吐氣的神采。
當然除了杜千陌的溫潤如玉,王璋的坦蕩英氣,蘇雲陌的瀟灑俊美都是人們爭相觀看討論的重點。今年的前三甲都是相貌堂堂氣質不凡的少年,也難怪常德帝親下旨意令三人同時打馬遊街,簡直是今年最亮眼的一道獨特風景,過了今日,這一幕將會成爲多少深閨少女的春夢裡?
三載一次的盛事,萬人矚目。
杜子衿含着喜悅的笑意,聽着一片讚譽聲,心中的信念越發堅定。
“快看,這新科的狀元生得多英氣,王家果然是詩書名門,培養出來的孩子個個優秀,王家可是出了十來個狀元郎了!”
“我看還是蘇探花最俊美,風流瀟灑,過了今日恐怕府中的門檻都要被媒婆踏破了呢……”
“還是中間的榜眼郎看着最斯文和氣,聽說是出自定國公府,門第最高,原是將門之中也有文采超然之輩。你看看,你看看,那杜三公子一派淡然,完全不會驕傲自負。這杜三公子一看便是溫和的秉性,將來肯定會是個尊重妻子的好丈夫,若是家中有女兒,嫁個這樣的少年公子,將來琴瑟和鳴,最是美滿不過的了。”
喝彩聲讚美聲如潮水涌來,遊街隊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過去,可是這一幕卻是永久的鐫刻在杜子衿的腦海中,這是她盼了多久纔等來的。
“看來,以後我就不用愁陌兒的婚事了。”耳邊傳來安筱毓帶着喜悅的調笑之語,“阿滿你聽見沒?他們都說陌兒將來會是個好丈夫,真是有眼光。”
安筱毓一派與有榮焉的驕傲,杜子衿重重的點頭,附和道,“對,誰嫁給三哥哥都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