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千陌也是眉頭深鎖,若是之前,即便後來他們的婚事不成,他也沒有什麼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是如今不顧一切,斷了所有後路的悅郡主卻令他心疼,他能感覺到來自她溫柔表像下的堅決固執。現在他做不到對她無動於衷,他若不要她,極有可能她會做出更加偏激的事情,可能這輩子都會毀了。
“其實找一個這樣深愛着你,一切以你爲重的三嫂,阿滿倒是樂見其成。”杜子衿看出杜千陌的猶豫和遲疑,便主動出聲,“此事交給阿滿即可,這兩天我會抽空去一趟天瀾書院,找到悅郡主跟她談談,勸她回家。禮親王妃那邊,阿滿也會去勸說,其實撇開其他不談,成就一樁姻緣,總是積功德的美事。”
杜千陌見杜子衿並沒有看低他,且站在他的立場真心的替他考慮,祝福他,不由的眉頭一鬆,心裡重壓多日的負擔也輕鬆許多。
只是,他與悅郡主之間,橫隔着的問題依舊存在,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成功的。只是,這一次,他不再讓悅郡主柔弱的肩膀獨自承擔,他會跟她一起努力的。
兄妹倆又商量了一會兒,具體該怎麼勸悅郡主,怎麼跟禮親王妃交涉,是否要通知父母,都略有涉及,
時間過得飛快,天即將黑的時候,一路風塵僕僕的杜千允才總算回了定國公府。
兩人匆匆趕到毓梳院的時候,杜千允還在自己院中洗漱,按禮需先去鬆壽院請安,給仙逝的杜老太爺上香‘告罪’。因南疆戰事,杜千允沒能趕得回來參加自己祖父的喪禮,若非涉及家國安危,否則定會被御史文人等攻訐。
等到杜千允神清氣爽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天色已經全黑了,安筱毓遠遠的看到那個高大熟悉的身影,眼眶就溼潤了。
“父親,母親,孩子不孝,不能承歡膝下,還讓二老擔心。”一進門,杜千允就按照古法六禮,恭恭敬敬行了大禮。
杜淳風看着沒說話也沒有阻止,他們都知道,這孩子今日爲何這樣慎重,只怕是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快起來……”安筱毓忍不住上前想扶他。
杜千允站起身,依舊是鬍子拉碴的大漢形象,看着一看流着淚也要努力綻放笑容的杜子衿,爽朗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小丫頭片子都長這麼大了,成別人媳婦兒了,越長越漂亮了。”
“大哥……”哽咽一聲,杜子衿眼眶中蓄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大約是杜千允親暱而久違的動作,讓她情不自禁情緒失控。
“大哥,歡迎你回家。”杜千陌上前,發自內心的傳遞着他的喜悅、善意、激動和孺慕。
杜千允伸手輕輕拍着杜子衿背後無言安慰,對上杜千陌自信善意的眼神微微有些驚訝,印象中這個庶弟一貫沉默孤僻,甚至微微帶着自卑,甚少這樣勇氣十足的樣子。
杜千允來不及細想,微微頷首,態度不算熱絡,對於這個小自己七歲的庶弟,從小他們就不是特別親密,是以並不會因杜千陌的改變而有所改變。
杜千允的冷淡並沒有打擊到杜千陌,他知道大哥對他一貫是這樣的態度。若是以前,他定是會感到失落,會更加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一家人和和樂樂圍坐一堂,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團圓飯。
飯後,杜子衿心中有許多疑問,是以一直纏着杜千允說話,甚至一路非要跟着杜千允回他的院子。
杜千允看着眼前這個越發美麗成熟的妹妹,他知道,她定是已經覺察到什麼了,所以想要從他這裡打探些許蛛絲馬跡。
相比以前的單純懵懂,杜千允看着成長起來的杜子衿更加的欣慰,那說明日後的她也就能更加堅強的承受風雨,他……也就少了後顧之憂。
“大哥,這一次回京大約要待多久呢?”杜子衿絞盡腦汁的想要打探消息,以證實心中的猜想。
“你這丫頭……”杜千允失笑,“我怎麼聽着你不太樂意大哥待在京中,想要早早的打發我去欽州軍營呢?”
杜子衿眼波流轉,面對杜千允的故意誤解和打趣也不着急,只是笑眯眯的道;“哪有,只是阿滿替你的終身大事着急,既然哥哥有大把的時間留在京城,那我也好幫着孃親一道好好挑選大嫂人選。”
“皇帝不急,太監急。”杜千允淡淡輕嗤,卻不予置否。
杜子衿眼睛一亮,賊兮兮的靠近杜千允小聲問,“大哥,你老是告訴阿滿,你都二十六高齡了,難道都不曾遇上一個合心意的姑娘?”
杜千允斜眼覷了杜子衿一眼,擡手就是在她光潔的額頭賞了個彈指,“成親了女子難道都跟你似的?”
杜子衿癟了癟嘴,無辜的揉揉被彈紅的額頭,“大哥左顧右盼不願說阿滿也知道,這麼多年你定時有個秘密的相好……”
“噗嗤……”杜千允剛到嘴裡的茶就這麼噴了出來,一副粗魯將士的模樣。
杜子衿嫌棄的後退兩步,“算了,你這個樣子,大約也沒有哪個女子受得了……”
“咳咳咳……你這個鬼丫頭,你這是在嫌棄你大哥?”杜千允上前兩步伸手長臂,一副打算抓着杜子衿好好說教的模樣。
杜子衿靈活的躲閃,心中卻越發驚駭大哥的顧左言他,明顯是在轉移她的注意,“那大哥接下來有何打算?”
杜子衿兜了大半天圈子還是一無所獲,決定不再兜兜轉轉,而是將心中的困惑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出來。
“什麼打算?我還能有什麼打算?”杜千允收斂了笑容,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眼下這個妹妹是太子妃,爲避免以後夾雜在他與太子中間爲難,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大哥你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杜子衿也是一點一點的斂去笑容,變的嚴肅而慎重,“去歲孃親驚馬受傷,那天夜裡我跑去毓梳院,無意撞上一陌生男子。當時我沒看清楚對方的臉,卻無意撿到了他落下的龍紋玉佩……”說着,杜子衿將玉佩遞給杜千允,燭光下玉質醇厚通透,熠熠生輝。
杜千允眉心慢慢聚攏,他伸手接過杜子衿手中的玉佩,光憑那圖案就能猜出,這玉佩的主人定是皇族中人……
“後來孃親發現我的異常,便讓爹爹來開解我,他們都知道,也默認了……”杜子衿聲音低沉的說着,“大哥,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