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剛的憤怒,冷靜下來的太子忽然明白一個令他駭然無措的事實。
那就是,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看重在乎杜子衿。
他竟然,對這個一開始並不待見的妻子產生了真感情,甚至遠比自己意識到的還要強烈。
剛剛他生氣發怒,竟是源於對陸輕塵的嫉妒!
他第一次,嚐到了嫉妒的滋味,只是源於別人的威脅,導致對自己的不自信。
他一時心神大亂,心中十分抵制這個認知,低頭腳步匆匆朝着書房清風閣走去,就連迎面過來的沈一念都沒有瞧見。
“太子,你這是怎麼了?”沈一念眼看着太子擦身而過都沒有注意到自己,便吃驚的轉身追隨太子的身影出聲。
太子腳下剎車,這才驚訝轉身,“你怎麼在這兒?有事?”
沈一念走近太子,掩去心中的懷疑和不悅,笑的溫婉體貼,“卑妾剛剛就站在那兒,眼看着太子走過來,你是不是有心事?外面發生什麼難以解決的事了?”
太子搖頭,這才暫時將杜子衿的事情拋在腦後,“還是那樣,沒事的依然不會有問題,但是有問題的……還是一籌莫展。”
“今日不是請了太子妃去了蕭家……卑妾瞧着太子妃很早就回來了,有什麼進展嗎?”想了想,沈一念試探的詢問。
太子表情一頓,隨即面無表情的開口,“太子妃出了些意外,這件事情以後休要再提。”說完,轉身就要離開,面對再一次被提及的話題,他有些避之唯恐不及。
“哎……”本來以爲找了個很好的話題,卻不料太子轉身擡腳就走,沈一念錯愕之餘只能叫住太子,不想白白錯過兩人相處的機會。
“有事?”太子再度止步,回頭問道。
“卑妾今日學着做了一些小點心,正想邀請太子去雪楓院試試口感。”沈一念委屈的低下頭去輕聲說道。
太子見她這個樣子,又一時不忍,沈一念以前是什麼樣他非常清楚,完全是不善廚藝的。可是她爲了自己,卻逼着自己去一點點的學,去做她以前完全不擅長的事情,光這一點,就足夠他感動。
“好,那走吧,要不然糕點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一念聽到太子同意了頓時眼睛一亮,帶着害羞含蓄的笑意走近太子,“那走吧,卑妾還學着做了幾道太子平日愛吃的菜……”
…………
吟風居正房內,手忙腳亂的忙活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又將痛暈過去的杜子衿處理好。
牧漁取了地窖的冰塊敲碎,用細棉布包着壓在杜子衿左臉消腫,看着狼狽悽慘的杜子衿,忍不住抱怨。“太子下手也太重了,主子今日遭了多少罪啊……”
“牧漁……”雪鳶皺着眉頭開口,想要如往常一樣告誡她謹言慎行,卻一時說不出來,牧漁說的都是大實話,太子……的確太過分了。
“我知道,我又魯莽了,說話不經大腦會給太子妃帶來麻煩……”牧漁像是知道雪鳶要說什麼,快一步說出來了,可是神情倔強,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有錯。
雪鳶見此,憋了一肚子的氣彷彿一下子被戳破,再也沒有力氣去說牧漁。
“太子妃這一整天也夠折騰,打從出了娘肚子還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受過這樣的委屈……眼下她大概是睡着了,只是今日一整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我怕她身子骨吃不消……”墨桑處理好迸裂滲血的傷口,也是累的直不起腰了,只是對着閉着眼看似平靜的杜子衿十分擔心。
“天色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我在這兒守着,等太子妃醒來,我會伺候她進食的。”雪鳶輕聲開口,下午的時候她就準備了一些清淡易消化食物備着,準備等杜子衿醒後用的。只是沒想到,又發生了意外……
“我與你輪流守着吧,雪鳶姐姐每日事務繁多,若是夜晚休息不好,難有精力應付明日的事務。”牧漁雖然很累,但是依舊堅持不肯離開,沒有主子就沒有自己的今天,不看她安然無恙她不放心離開。
“也好,你們兩個輪流也不會那麼辛苦,有什麼問題隨時叫我,今晚最緊要是太子妃不會發起高燒就不會有事。”墨桑累極了,當下附和牧漁的建議,她的眼睛都快澀的睜不開了,便也不再客氣。
“我去給小姐熬粥!”墨槐跟着一起離開,她習武手腳重,不適合也不擅長照顧人,所以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有那份心思不如去熬粥,至少太子妃醒來就能喝的到。
杜子衿睡夢中置身於一片火海,熊熊大火烤着她,灼熱滾燙,她甚至能聞到自己皮膚烤焦的味道,疼痛讓她發出淒厲的尖叫。
火勢冒煙,冒着滾滾濃煙,她被困其中,找不到出路……
忽然火光沖天的外面,她看到太子冷酷俊美的熟悉臉龐,這個時候出於求生本能,她顧不得仇恨尊嚴還有其他,高聲向他呼救,奈何他彷彿根本沒有瞧見她,淡漠的掃了一眼火海,轉身匆匆離去。
她絕望的跪在地上,火光中太子的臉搖身一變,又變成了月冥的臉……
她忽然又燃起了希望,費力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只是月冥瑰麗的臉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之後,便一下子消失了。
在她驚愕過後,再也不抱希望之時,就看見蕭夜離神色焦急不顧一切的朝她衝過來。
然後,疼痛和火海一下子就不見了……
“太子妃,你醒了?”牧漁驚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杜子衿微微側過頭,就看見蓄滿眼淚卻露出驚喜笑容的牧漁站起身來,有些傻氣的樣子。
杜子衿閉了閉眼睛,身體上的疼痛讓她從夢中回到現實,但是剛剛那個詭異的夢卻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想了想,太子和蕭夜離的反應都能理解,杜子衿覺得月冥的反應最讓她捉摸不透。
“太子妃定是餓了,奴婢這就去……”牧漁一時開心的有些不知所措,正想衝出去到小廚房把吃食給取來。
“牧漁……”杜子衿啞着嗓子開口。
“嗯?”牧漁及時煞腳,轉頭看着杜子衿。
“月冥呢?”杜子衿頓了頓,開口問。突然想起這其中的怪異在哪裡了,月冥應該暗中跟着保護她的,可是當她在蕭府被綠弗的白狼攻擊之時,月冥沒有現身去了哪裡?
牧漁不明白這個時候杜子衿怎麼會突然問起月冥不由茫然的搖頭,“奴婢不知……太子妃有要事吩咐的話,奴婢這就去喚人……”
“不必了,你先去小廚房幫我取吃食,然後把墨槐叫過來。”杜子衿合下眼瞼淡淡吩咐,說了幾句話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飢腸轆轆了,任何事情都等她吃飽了纔有力氣解決。
“哦,哦……”牧漁沒有異議的快速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