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卻讓同爲女子的狄蓮有所頓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門口的寂文樓,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
這個溫凡,曾經肯定被鷹隼強迫有過屈辱的遭遇,所以她纔會用顏料遮掩容貌故意扮醜,所以……纔會這麼恨鷹隼,甚至在他斷氣之後還要捅上這麼多刀。
“這裡暫時不能住人了,我讓人過來收拾,你給她重新安排一間房間。”寂文樓突然淡淡出聲,然後轉身離開。
狄蓮也有些受不了房間裡充斥的血腥味,這讓她餓了一夜的空蕩蕩的胃有些噁心,再加上血淋淋的視覺衝擊,便蹙眉對着顧傾城道,“溫凡,你先跟我出去吧,去洗漱一下換身乾淨的衣服。”
顧傾城當然一刻也不想留在這個地方,聽了狄蓮的話,先是鬆了一口氣他們沒有追問她殺鷹隼的過程,然後才用力撐着站起來,因蹲的太久,站起來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才站穩身體。
等站穩,就快步走出房間,跟上狄蓮的腳步。
這一次,狄蓮只能把她安排在第三層的艙房裡,在剛進走廊的第二間,這裡是被殺的副手的房間。
顧傾城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緊張不安的情緒才平復下來,吃完早飯走到甲板上,卻看到寂家船隊的在清點自己人的數目,然後根據從海面上打撈上來的犧牲者覈對,並且把所有的犧牲者運到附近乾淨的水域上舉行了海葬,處理完這一切才繼續出發。
這一系列的事情全都完成已經兩天多過去了,那本浸溼的圖志也修復的差不多了,狄蓮和韓成對活捉的兩個海盜威逼利誘,其中一個已經鬆口願意配合寂文樓在死亡三角海指路。
顧傾城因爲自覺用處不大了,所以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若非必要,甚少出房間,以免引起狄蓮的不滿。
可是即便有了圖志,也有了海盜指路,尋找海洋冰蓮卻並不順利。這一個多月幾乎找遍了死亡三角海的每一個角落,也遇到居縮在這一帶的遊民,四處詢問,誰都沒有見過海洋冰蓮,甚至聽說過的都很少。
漸漸的,寂文樓的情緒越發的消沉低落,或許天註定,生命一天天的凋零走向終點,世上根本沒有海洋冰蓮,傳說只是傳說而已,死亡是不可逆的。
顧傾城能感覺的狄蓮的日益焦灼和寂文樓的悲觀,或許沒有了那海洋冰蓮,他真的命不久矣了。
在海上盤旋的日子,顧傾城甚至分不清楚日子,這日一大早,送到房間的早飯居然是奶油蛋糕和椰汁,看着這種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食物,她一下子被驚住了。
“這,這……”顧傾城真的是一下子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是不是這個世上的別的地方也有跟她一樣的穿越者,她是不是還能找到同類?
這讓對未來喪失了目標的她又燃起了希望,或許,她可以去找跟她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這種突然間感覺不再孤單的感覺讓空洞的心變的充實。
“怎麼了?”餘淮見顧傾城的反應有些激動和古怪,且這種反應還是因爲一種食物。
“這是什麼?我以前都沒有見過……”顧傾城勉強穩住激動的心神,故作不解的跟餘淮打聽消息。
“哦,你是這蛋糕?”餘淮明白島外的人第一次見到這蛋糕一般都會這樣驚奇,只是顧傾城的反應更大一些而已,就耐心的解釋,“這是蛋糕,是我們離憂島的特色糕點之一,最主要是外面這一層別緻的奶油,一般在外面是看不到的。”
“是啊……”顧傾城不動聲色的應着,並用一旁的勺子挑了一小塊放入口中,露出歡喜的表情,“入口極化,真是特別,這是誰做的?”
“這個東西我們島上大多數人都會做,因奶油吃多了會膩,平常日子也不會弄這麼複雜,只有等過生辰纔會特地做上一個。這種習俗已經延續了一千多年了,是我們離憂島的前暗尊創新研製出來的,昨兒是我們離憂島的現任暗尊生辰,是以大當家特地命廚娘做了一個大蛋糕。”餘淮引以爲傲的說着。
“哦……”顧傾城聽着眼底忍不住劃過一絲失望,都已經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即便那什麼前暗尊是穿越過來的,也早就死了,她也見不着了。
“那溫姑娘先吃着,我還要去給四當家取一些酒送過去。”餘淮不知道爲什麼剛剛還對蛋糕很驚奇感興趣的顧傾城怎麼一下子就興趣缺缺了,心中不解,是以也不再繼續多嘴了,而是踏實本分的先做好自己的工作。
“好,你去吧。”顧傾城目光再度落在蛋糕上的雪白奶油上。
“杯碗我一會兒過來取。”餘淮說完就離開了。
顧傾城吃着蛋糕,心裡盤算着要不要去餘淮提及的那個離憂島看看,那裡一千多年就有來自未來的人出現過,且觀寂家人上上下下的相處以及言行,都跟這個奴隸制的社會截然不同,很顯然離憂島更自由獨立,更接近她穿越前的世界。
她這頭還在猶豫思考,那頭寂文樓卻接到了寂家堡幾個月前發出來的消息,知道了原來離憂島發生了很危急的事情。
鍾離冥抓了杜千陌一家三口,逼着杜子衿獨自前往東馳國皇宮談判救人,戰事一觸即發。
這一下,寂文樓就徹底打消了尋找海洋冰蓮的下落,決定馬上啓程回離憂島。
“大當家,我們都到了這裡,找不到海洋冰蓮實在不甘心,說不定我們再堅持仔細找一遍就會有收穫……”狄蓮反對這個時候放棄,若是這個時候回去,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
而且寫封信還是四個月前的事情,如今發展到什麼程度肯定跟信中所說不一樣了,要開戰也早就開戰了,寂文樓趕回去也來不及了,還不如好好找海洋冰蓮。
“島上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情我怎麼還有心情想着一己之私?這都是四個多月前的消息了,如今事情發展都不清楚,說不定……”一旦涉及杜子衿的安危,寂文樓控制不住聯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突然,心臟傳來一陣劇烈得抽痛,讓他痛的面色煞白,話都說不出來。
狄蓮見寂文樓突然捂着心口面色痛苦,頓時驚慌道“大當家,你怎麼了?”
寂文樓閉上眼,呼吸微弱卻語氣堅決,一字一頓的開口,“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