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蕭夜離真的沒有大礙了,衆人才陸續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夫妻倆。
杜子衿趴在牀邊,一雙眼睛始終圍繞着蕭夜離,生怕一眨眼,就出現了偏差,發現一切只是她美好的幻想。
“我真的沒事。”蕭夜離剛醒,中毒許久的身體還很虛弱,說話也是輕弱的幾乎聽不見。
“抱歉,嚇到你了,是我不好,可是當時情況緊急,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阿軒……”蕭夜離想解釋兩句,他知道自己昏迷不醒,杜子衿肯定嚇得不輕。
щщщ¸ ttкan¸ c○ 杜子衿擡手按住了蕭夜離的嘴巴,“你不用說,我懂的,你現在還很虛弱,不要多說話。”
杜子衿的情緒已經從絕望痛苦到驚喜感恩中過度平緩下來,不管蕭夜離出於什麼動機讓自己遭遇危險差一點死掉,只要這一刻他活下來了,她就滿滿的感恩,什麼都不想計較。
“你不要蹲地上了,躺我身邊來……”蕭夜離看杜子衿一直蹲着趴在牀沿,似乎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挪動過。
杜子衿沉默了片刻,才說了實話,“我腳麻了,動不了……”
這時墨桑端着藥和吃食進來,扶着杜子衿站起身坐好,給她的雙腳按摩穴位,慢慢的才恢復知覺。“我來喂阿離吧,你們這幾天都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杜子衿知道,這幾天墨桑牧漁她們都陪着她,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如今她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時時刻刻的陪着她了。
墨桑想了想,夜家也不缺人了,蕭夜離情況又穩定了,便點頭,“那我明早再過來。”
杜子衿端起小米粥,吹了吹試了試溫度,聽到墨桑的話點了點頭,“好。”
等墨桑出去了,杜子衿對着蕭夜離輕柔道,“你幾天沒吃東西了,直接吃藥或是油膩的東西傷胃,先喝點小米粥墊墊胃。”
蕭夜離看着杜子衿,眸光漸柔,無論她塞給他吃什麼,他都來者不拒。
“你自己也吃些,這幾天我看着瘦了,肯定是沒心思顧得上自己……”
“好,我也吃。”
“對不起,這……”
“以後不準再說對不起,你誰都可能會對不起,唯獨不會對不起我……”
“好,不說,以後都不說,我們誰都不說。”
“阿離,你一定要活的比我久,我比較自私,不能接受你走在我前面。”
蕭夜離看着杜子衿眼底一閃而逝的脆弱,沉默良久才慎重的點頭,“好,我答應你。”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誰也沒有來打擾。
他們就這麼樣並排躺在一個被窩,溫暖彼此,頭挨着頭,累了困了就睡,醒了就悄聲的說着話。
第二天得了消息的樓雨軒大哭着衝到夜家,這幾天,他比誰都過的不好受。
看到蕭夜離爲自己擋暗器倒下的那一瞬間,他恨不得打死他自己,他怎麼能連累自己的兄弟呢?
不管心裡有多後悔,多痛恨,可他都憋着沒有表現出來,也沒去夜家添堵,而是一聲不響的拖着鍾離冥的屍體離開,這幾天除了抽自己耳刮子就是鞭笞鍾離冥的屍首。
尹佩佩和孩子都很擔心他,可是卻不敢勸他。
如今蕭夜離活過來了,所有人也似乎跟着一起活過來了。
蕭夜離看到哭的跟個孩子似的樓雨軒,親自下牀扶了跪在地上的他起來,這才讓他確信,自己真的沒事了。
蕭夜離一天天的好起來,杜子衿的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多有不便。
寂文樓手術這天,杜子衿還是在蕭夜離的陪同下去了,手術安排在離尹家不遠的醫館內,畢竟場地照明消毒情況都比較容易符合閔文清的要求。
麻醉和減緩血液流速的最關鍵幾味藥是杜子衿從京城帶來的,都是安家珍藏了幾百年的罕見藥材,手術室的溫度也用大量的冰塊控制在一個比較低的範圍,這也是爲了減緩血液流速的。
這個手術是開創先例的挑戰,過程是相當繁雜危險的,衆人經歷裡一天一夜漫長的等待,纔等到手術順利結束。
手術算得上成功,至於寂文樓等麻醉過後恢復怎麼樣,還要後續繼續觀察,但是隻要能醒來,情況肯定要比以前好很多,正常活了一二十年沒問題。
經此一劫,寂文樓的心徹底的平實下來,藏在心底角落裡的那些隱晦的情感也慢慢的被現實磨平,信守諾言打算在年內與尹秀秀完婚。
狄蓮雖然傷神,可也打算徹底的放下心中執着多年的感情,只是還是離開了寂家堡,打算遠遠避開讓自己的心獲得平靜。
在醫館待了一天一夜,杜子衿反倒是休息的最好的一個,有蕭夜離在旁照顧督促着,杜子衿一點也沒有累着。
天亮之前寂文樓醒了,看着狀況還不錯,蕭夜離就帶着杜子衿出了醫館,打算先回去了。
正好是吃早飯的時候,晨曦中,海灘上一排都是各式的早點攤位,蕭夜離帶着杜子衿吃了簡單清淡的早飯才往家的方向走。
清晨的海風徐徐,迎面吹在臉上涼涼的,很舒服。杜子衿沿着蕭夜離的手,沿着沙灘緩緩的走着,不過幾天的時間,就經歷了地獄天堂。若是那一天蕭夜離回不來,此刻的她早已墜入無邊的地獄,整天以淚洗面,哪還有此刻的安寧和幸福?
“阿離,我現在每一天醒來都格外的感恩上蒼,覺得生命中除了感恩和幸福,根本沒時間抱怨那些不滿和不足。”杜子衿突然輕輕的開口,目光柔和平靜的望着邊上淺淺的海水。
“真的就沒有一點不滿的?”蕭夜離失笑,故意追問,其實心裡明白,自己這一次確確實實把她嚇着了,這樣的念頭讓他有些心疼。
杜子衿想了想,回頭捕捉到蕭夜離嘴角的笑意,搖搖頭,“暫時沒有吧。之前我一直以爲,曾經發生的那些,再豁達,嘴上說着不在意了,放下了,可真要面對,總還是會介意的。可是經歷了這一切,我發現只要我最重視最在意的還依然在,其他都沒什麼放不下的,甚至看到了楚逸煊,我竟發現,曾經的那些刻骨的仇恨通通消失了,真的就已經釋然了。”
楚逸煊那天帶着顧傾城的屍體離開,之後就失蹤了,據說去了沙漠,但是並沒有回沙雁關。
不管如何,這個人都與她不再有關係了。
“那麼以後就不恨了,恨一個人也需要精力,不恨了,以後只需要幸福和開心就好了。”蕭夜離伸手順了一下杜子衿被吹亂的頭髮,“人生還很長,是應該朝前看,未來的每一個春夏秋冬,我都會陪你走過。”
“我只要你好好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杜子衿緊了緊握着蕭夜離的手。
蕭夜離深邃的眼眸快速閃過一絲灼熱,這是他從杜子衿口中聽過最貼近愛意的一句表達了。這麼多年,雖然她幾乎沒有說過愛,可是他卻越來越能感覺到,她的舉動,她的眉眼,都在訴說着無盡的愛意。
“我們回家吧。”這是他從最開始要愛到生命終結那一天的愛人,如今她也愛着自己,嫁給自己,走在自己身邊,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加幸福圓滿的事情了。
“好!”
兩人手牽着手緩步沿着蜿蜒的海岸線走着,清晨的第一縷陽關灑在他們身上,在他們背後的沙地上拉着長長的親密影子,溫暖而繾綣。
題記:
怎樣的情竇初開,只看見你;
怎樣的情難自禁,只想着你;
怎樣的情生意動,只和你白首不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