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剖腹順利產下一對雙生子到這天已經整整一週年了,這日是倆孩子的週歲宴,宴席依舊設在龍騰燕,熱鬧繁華至極。
天色漸暗,賓客盡興而去,龍騰燕也安靜下來,杜子衿與經常往來的親近友人一一道別,便帶着兩個孩子與蕭夜離回了自己的小家。
自倆孩子滿六個月,蕭夜離和杜子衿就搬回了他們成親時準備的新房,那裡跟杜千陌和樓雨軒家都離的近,又有孩子們,聚在一起也熱鬧自由。
家中請了兩個傭人,專門負責起居和照顧孩子,不過大多數的時候杜子衿和蕭夜離都是自己親力親爲照顧兩個孩子。
兩人回到家,家中熱茶熱水都早已準備好,回來的半道上兩孩子都睡着了,是以蕭夜離一人直接抱着兩孩子回了房間。“你先回房洗漱休息吧,我將北音清越送回房間。”
杜子衿原本腳步輕盈的跟在蕭夜離的身後,聽到他開口,然後頭也不回的抱着孩子回了房間,突然就這麼僵在了樓梯上,眸光漸漸黯然下來。
她能感覺得出,蕭夜離的冷淡和疏離,這一年來,他對孩子可謂是盡心盡力,無微不至,可對自己……
也不能說是漠不關心,他也關心自己,衣食住行無一不是面面俱到,可是自孩子出生,他總是若有似無的在疏離抗拒自己,晚上甚至以孩子爲藉口不願回房跟她共處一室。
他……這是變心了?後悔了?
杜子衿看着蕭夜離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自己則站在樓梯上一動不動,心中一片茫然不解。
爲什麼,她闖過道道劫難以爲苦盡甘來的時候,事情的發展卻偏離了軌道,事與願違起來了。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這一轉身,她的心都涼了。
這一夜,杜子衿在樓梯上站了很久很久纔回房,果不其然,蕭夜離又是一整夜沒回來,她也輾轉一夜無眠。
蕭夜離其實也知道,杜子衿愣了很久纔回房的,明白自己的行爲已經傷了她的心,可是他真的沒辦法。自看到她腹部那一條長長的疤痕之後,就落了陰影,只要一想到親近她會讓她遭罪甚至有性命之虞,他都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道關口。
與其親近恩愛會讓她遭受孕育生產的痛苦和危險,還不如就遠遠的看着她,守護着她,只要她平安的存活於天地間,安然的活着在他眼前,就是最大的滿足了。
只是,這麼一味地躲閃和逃避,終歸不是辦法。
一年,整整一年了,蕭夜離知道,他已經逃避的太久了,總要想一個周全妥帖的法子解決這個問題纔是,要不然他就是在打着愛護之名傷杜子衿的心了。
她這麼敏感纖細之人,前世又遭受那麼多坎坷和痛苦,他不想又因爲自己,讓她難過。
但是問題比較棘手,又太過難以啓齒,他自己經驗不足,總不能到處找人詢問,該如何親近妻子又不會讓她懷孕吧?
思來想去,對着眼前一雙兒子靈動可愛的笑顏,聽着他們牙牙學語的聲音,蕭夜離只覺得自己的腦子糊成了一團漿糊。
夜幕降臨之前,他出門找樓雨軒喝酒去了。沒辦法,別的人不能問,就只能把樓雨軒灌醉了問問他的經驗了。
杜子衿吃晚飯的時候不見蕭夜離,問了家中傭人才知,蕭夜離出去跟樓雨軒喝酒去了,當時臉色雖平靜,但是心中卻越發難過黯然,獨自吃好晚飯強打起精神照顧一雙牙牙學語機靈活潑的兒子。
夫妻倆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縱然蕭夜離真的對她情淡了,她也該面對這個現實。與其綁在一起兩人都痛苦,不如放手讓彼此解脫,經歷了陰謀算計,屈辱痛苦,也曾嘗過幸福溫馨的她一定能夠以正確豁達的心態來面對未來不可預知的變故。
不管如何,她也曾愛過,並且至今深愛着,還有一雙健康可愛的孩子,即便放手,也一定能夠堅強面對的。
人生有得有失,她總要知足才行。
這頭杜子衿對着兩個孩子睡得紅撲撲的臉蛋胡思亂想兀自決斷,那頭心事重重的蕭夜離卻是喝的帶了三分醉意,原本他只是想着灌醉了樓雨軒套幾句經驗之談又不至於被他笑話,哪知道喝着喝着,一不小心酒喝得多了,腦子也帶了幾分酒醉的熏熏然。
“阿離,你這小子近來不太對勁,家有嬌妻幼子,照理應該待在家中邁不開腿纔是,怎地經常找我出來喝酒?有問題,有問題……”酒過三巡,酒意上頭,話匣子就打開了,樓雨軒含糊的出聲調侃蕭夜離。
蕭夜離聞言,又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喝掉,纔不甘示弱的回敬,“那你呢?如今佩佩又懷上了孩子,你不在家照顧妻女,怎麼偏偏有空赴我的酒約?”
心情突然沮喪懊惱起來,樓雨軒若要是有什麼法子能夠親近妻子又不懷孕的話,那佩佩又怎麼會有了?
不對,樓雨軒之前得了一個女兒,樓家二老一直盼着佩佩能夠再生一個兒子,是以他們夫妻根本不用規避,說不定反而是費盡心機的想要懷上孩子。
看來,他找樓雨軒,是找錯了人了。
“唉,別提了,我家那丫頭片子正是不聽話哭鬧的時候,又特別嬌氣,動不動就要嚎兩嗓子。偏偏佩佩反應重,又胡思亂想擔心這回懷的又是女兒會不會惹的我父母不高興,整天唉聲嘆氣疑神疑鬼,也沒有心情照顧女兒,偶爾情緒不佳還會訓罵孩子,我這不是夾在中間左右爲難,逃出來躲清靜麼。”樓雨軒苦着臉無奈的說到這裡,想着家中的一堆煩心事,忍不住又倒滿一杯酒直接灌下去。
蕭夜離看着因灌的太急被嗆着的樓雨軒,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放下手中的酒杯這才慢吞吞,故作不經意的問,“既然二老急着抱孫子,你跟佩佩怎麼隔了兩年纔打算要孩子?”
樓雨軒一聽,以爲蕭夜離在質疑他身爲男人的能力,當即白了他一眼,“你是一下子生了兩個兒子了不起,可你一個大男人懂什麼呀,孩子不是我想要就有的。先不說女子生完孩子需要時間恢復身體,且在哺乳期間,大多女子都是不易受孕的,加上我那段時間忙,三不五時不着家,哪能懷得上孩子?你看看你,這不是兩雙胞胎孩子都一週歲了,你也沒能讓阿滿懷上……”樓雨軒咕噥着,又灌了一杯酒,說到最後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了,聲音就漸漸小了下來。
蕭夜離聽着卻是若有所思,不過他還是很困惑,爲什麼女子哺乳期間不易受孕?那他是不是白白浪費了最好的時間?
默默的又喝了一口酒,蕭夜離沒有接腔,不過喝酒的速度倒是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