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小小的打了個哈欠,長長的眼睫眨了兩下,朦朧的睡意立刻消失,深黑的眼珠滴溜溜,靈氣呼之欲出。
“醒了?”陌輕塵伸手從桌上取下一杯茶遞給她看她捧着青花瓷杯將濃茶一飲而盡才緩緩開口,“剛纔銀杉來找過我了。”
“銀杉是誰?”水月的嘴脣上還留有茶水,晶亮亮的。心裡暗自腹誹,她有睡得這麼熟嗎,連來個人都沒感覺到,這要在原來可是從沒發生過的。
“我家的小廝,他說我爹要我回去一趟。”
水月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雖然很不捨得,但還是說:“那你去吧,說不定有什麼很重要的事。”他在這裡似乎已經陪了她很久了,說不定那小廝來得很早,他爲了她卻沒回去,她也不能總讓他在自己身邊吧。
陌輕塵的臉色柔和,輕輕摸了摸水月的腦袋,這個丫頭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愛,總讓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柔軟起來,讓他能夠忘卻一些藏在內心很深很深的情緒……
白衣一展,他輕盈的騰空,趕向家中。
水月目送他離開,繼而眺向遠方,華燈初上,紅燈籠發散的光將柳嫣湖中央的巨大畫舫映照得火紅。湖上的衆多遊船紛紛點亮燈籠,懸在船頭,在和風中輕輕搖曳着,形成一個個溫暖的光暈。香汗如雨,胭脂如虹,很是醉人。萬千燈火中,精緻的畫舫上水月掀開珠簾,似掀開了心靈的一角,走入了盪漾的碧水。
船尾一陣搖晃,接着響起一個落水的聲音,夾雜着不滿的呼聲:“又沒站穩啊……咕
嚕嚕……”後面那個是因說話而喝水的聲音。
當水月跑到船尾的時候,一隻小手已經扒上船舷,擡起笑意盈盈的小臉:“終於找到你了。”
“我都是怎麼教的你啊,”水月無語地拉起她,又找了條毛巾遞給她,“笨水靈,降落的時候要把重心降低。”
水靈隨手一抹臉,溼漉漉的坐在船艙裡。不好意思地想着自己偷的小懶, 俏皮的吐吐舌頭轉移話題:“你躲這麼遠,大賽馬上開始了也看不見啊。”
明知道她的意圖,水月很大方的不與她計較,掌心聚力,用巧勁一掌擊在船尾,將船推近中央畫舫,坐在船頭腳丫踢踏着水,看着中央畫舫上款款走上來一個美人。她身穿淡粉色紗裙,懷抱着一把琵琶,樣貌清秀,水靈靈的大眼睛很是膽怯地看着臺下衆船,顯然第一次登臺沒有什麼膽子,站了許久也沒開始彈奏,驚恐的擡頭向上看去,中央畫舫上層應是有帶她來的長輩。
底下就有人起鬨了:“這是誰家的姑娘,澀得很啊……”
一聽這話,這姑娘眼中泛起淚光,咬住脣不說話。下方起鬨更厲害時從畫舫一處雅座傳出一個男性聲音:“還請各位賞臉,不要嚇着我家的姑娘了。”緊接着陰影中踱出一個紫衣少年,衆位一見這位爺那是絕對得給面子,聲音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太子爺!
這莫元名是個猥瑣之人,早上見到水月被她的絕色所吸引,也就心念了一回,很快見到這多才多藝又模樣姣好的姑娘,立刻就忘了水月,興奮地引她上船來,也是他讓這姑娘
率先出場給他爭個面子。
人羣一靜,太子一出,姑娘的心一下就安了,輕輕地開口說:“奴家清苑,爲各位公子獻上琵琶一曲。”嫩白的手指靈動,清新的旋律響起,乾淨而清脆,是那種很甜美的風格。
雖然水月一直認爲先上場的都是小菜,但不得不承認,清苑的琵琶曲雖稱不上佳作但是很潔淨,賽上很多曲目都無法如此清新,都透着濃濃的塵埃氣息。
不遠處的一艘畫舫中,發出嘖嘖讚歎聲:“兒子啊,我看這個就不錯,你說說你的要求咋這麼高呢?”他費盡苦心給兒子設計路線讓他早上不得不從這柳嫣閣路過想讓他相中個姑娘給他當兒媳,結果這小子就跟從森林裡過來的一樣啥也沒感想,可把他這當爹的給急死。這小子從小就是這幅模樣,只對音律感興趣,一概不禁女色,讓他時刻擔心自己還有沒有孫子可抱。
他的腳下用繩子捆綁着一個青衣少年,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爹,你想媳婦想瘋了啊,你知道我不是個將就的人,她的塵埃氣太重,不如我的眼。”說完就閉上眼睛,自閉視聽了,一向好脾氣的他也有種跳起來扁老爹一頓的衝動。他是極不想來的,卻被爹死死綁來這裡,聽這些兒戲的樂曲。他就不明白了,爹的音律造詣如此之高爲何還能委身來這裡讓耳朵“受苦”?最重要的一點,他才十七歲而已,爲何要這麼早娶妻?
彷彿迴應他的想法一般,坐在椅上喝茶的男人嘆息道:“你爹我啊,十八歲就娶了你娘啊……”
青衣少年眼角一抽,不敢想別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