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寧正傑猶豫了一瞬。
“寧大人且安心,本官會派人一路保護寧家的。”
謝雲燼對元武使了個眼色,元武打了個激靈。
左右一看,見周圍無人,擡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置信的問道:“主子要屬下一路守護寧、寧大人?”
“怎麼?不行?”
元武連連搖頭擺手拒絕,“不行不行,玄風不在,主子的近身護衛不能再刪減了。”
回頭望了一眼正包紮傷口的護衛們,繼續道:“這一行我們死傷也很慘重,今日若非僥倖,恐怕……”
說來也怪,刺客究竟是何時中毒的又是中的何種毒藥,元武百思不得其解。
但只要是對己方有利,就是好的。
寧正傑拱手道:“謝大人,老夫怎敢勞煩大人的護衛,老夫與夫人自行上京便可。只是有一事想勞煩大人!”
……
寧姝慢條斯理的吃着矮几上的糕點,明眸中散着冰冷的敵意。
“寧姑娘不必如此看我,是寧大人所求。寧姑娘若不願,現在下車……也來不及了。”
謝雲燼垂眸看書,言語挑釁地道。
一行人太過顯眼,他提議分路上京,以此來削減刺客的注意力。
寧正傑自以爲刺客的目標是他,臨行前苦口婆心將寧姝託付給謝雲燼,在他看來,謝雲燼身邊有衆多得力的護衛,寧姝一路上定然會安全許多。
不成想,謝雲燼同意了他的要求不說,在分開時,還是留下了大多數護衛保護他與寧夫人。
寧姝莫名其妙的被寧正傑以車廂太小爲由,趕到了謝雲燼的馬車上,待她回過味來,大半個時辰已經過去,想要追人,自然是來不及的。
微微側頭,翻了個白眼,她默不做聲。
“上京粗略估計也要個把月的路程,寧姑娘仔細着眼睛,別翻壞了。”
謝雲燼見其不答,捻起書頁一角翻了一頁後,幽幽地道:“還有,若寧姑娘閒來無事,不如把欠條寫了吧。”
寧姝:……
當時火勢混亂,整間屋子都被燒得乾乾淨淨,想必欠條也早已燒成了灰燼。
斜眼瞥着小几上的文房四寶,寧姝乾脆利索的寫好,遞給謝雲燼。
“日後你我各不相欠,我相信謝大人的爲人,收了欠條之後,不會把那夜的事情說出去的。”
接過紙張,看着上面尚未乾透的墨跡,謝雲燼脣角挑起了個陰鷙的弧度。
簪花小楷的字跡與京都才女顯露的秀氣不同,寧姝的字跡有棱有角,頗有一副剛毅的氣魄。
他猜想她的內心應是有諸多不願的。
畢竟,千兩黃金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得起的。
“十年之內必還清?若還不上呢?”
“謝大人放心,我雖出身不如大人高貴,但千兩黃金還不至於難倒我。”
寧姝不動聲色的用指腹揉了揉掌心,實在還不上,屆時再下蠱把他毒殘疾也不是不行……
“主子,錯過了前方小鎮,今夜恐怕就要露宿山林了。”
馬車外,元武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寧姝的遐想。
謝雲燼掀開帷幔,看了眼昏暗的天色,緩緩道:“去鎮上找家驛站修整一夜。”
“是。”
小鎮雖小,卻很熱鬧。
街道兩旁叫賣聲源源不斷,這是寧姝在苗疆的時候從未見到過的熱鬧。
好奇心驅使下,她回眸對謝雲燼道:“謝大人,我想下去看看。”
“白天方遭遇刺客,寧姑娘若出了什麼閃失,我很難面對寧大人。”
“大人放心,就算真遇見了刺客,我也有自保能力。”
“哦?”謝雲燼挑眉望向寧姝,“寧姑娘如何自保?且又如何與我們匯合?”
說是想下車看看街景,但其實寧姝是想避開謝雲燼。
自打重生醒來,這個男人總是有意無意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一想到接下來整月的時間都要與他相見,寧姝由心底生出一抹排斥。
“馬車又不會在鎮上馳騁,我只要跟在馬車後方就好了。”
寧姝見謝雲燼一副猶疑的神色,豁然笑道:“莫非大人是想纏着我不成?”
“停車!讓元武跟着你,不然我沒法給寧大人一個交代。”
果然,這齣兒拙劣的“激將法”還是很有效果的。
寧姝身手輕快的跳下馬車,雙眼放光的融入華燈初上的街景之中。
淳樸小鎮上叫賣的物品不比印象中京城裡的東西華貴,更不如苗疆那裡的奇特,並沒能吸引住她的目光。
倒是處處升騰的熱氣,帶着濃郁的肉香讓她的口水都咽乾了。
走到一處餛飩攤位前,寧姝緊抿着脣,直勾勾的視線彷彿要將鍋裡的餛飩給看穿。
“喲,這般嬌俏的小娘子是外地來的吧?要不要來碗餛飩啊?”
攤主是位自來熟的大嬸,許是常年在水鍋旁,受了熱氣的滋潤,整個臉上紅撲撲、油光光的。
寧姝淡笑搖頭:“不了。”
“來呀小娘子,我家的餛飩可是鎮上最好吃的餛飩了,包您吃過還想再吃。”
聞着香氣,寧姝已然自動將餛飩腦補成山珍海味。
奈何……囊中羞澀啊!
那夜留給謝雲燼的十兩銀子還是柳娘打賞的送藥錢呢!
急匆匆轉身,奔向另一旁的首飾攤。
大嬸不愧是大嬸,一眼便看穿了寧姝的窘境,她爽朗的解圍聲在寧姝身後傳來:“現在的小娘子啊,爲了保持身段,晚間都不怎麼吃的……”
元武心思就不如大嬸細膩了,更何況他今日做了很多“體力活”,那飄香四溢的餛飩還有剛剛路過的熟食鋪子時看到的大肘子,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吃了。
他一本正經的勸慰道:“寧姑娘趕了一天的路,應該餓了吧?”
“我不餓,若元護衛餓了可以去吃,我就在這附近轉轉,你吃完來找我便是。”
寧姝說得漫不經心,還隨手拿起攤子上的一支桃木簪子仔細端詳着,讓神經大條的元武真當她是喝瓊漿玉液長大的仙娥,都不食人間煙火的。
回眸瞥了眼身後的餛飩攤位,吸了吸鼻子,他猶豫着道:“那,姑娘您可千萬別走遠啊。”
“嗯,去吧。”
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元武也放下矜持,難掩笑意的衝向餛飩攤子叫了一碗加量的餛飩。
寧姝放下桃木簪子,目光有些失落的繼續閒逛着。
漫無目的的走了不知多久,正欲原路返回去尋元武的時候,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兩名吊兒郎當的青年,猥.瑣的目光不加掩飾的打量着寧姝曼妙的身姿。
其中一位用手指摩挲着下巴,言語輕佻:“哎喲喲,好漂亮的小娘子,這是迷路了?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