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
何院首剛剛來到花園,就聽到這麼個天大的消息,險些驚掉他的下巴。
謝雲燼身形巋然不動的跪在寧姝的身前,絲毫沒有被外人看去的尷尬。
反倒是寧姝,連忙擡手用手背抹去了眼淚,別過頭去不想讓何院首看出自己的狼狽。
何院首冷着臉走入涼亭中,坐在二人的對面。
“姝兒?說說吧,怎麼回事?”
寧姝極力壓制着自己紊亂的情緒,可她的雙肩依舊微微抽動着,看得謝雲燼心疼不已。
他起身跨出一步,正好阻隔在了何院首和寧姝之間,沉着聲道:“外祖父,都是我不好,怪我意志不夠堅定,單單落個水就失去了記憶,讓姝兒沒有安全感,纔會提出這種要求——”
“不是的。”寧姝哽咽的聲音反駁道:“之前的和離都是無稽之談,爲了刺激你儘快的回想起過去,才說的荒謬話語。”
“外祖父,如今我已經知曉了真相,你認爲這樣的我還適合留在國公府嗎?”
何院首微眯着眸子盯着謝雲燼看了良久,他出言問道:“那你覺得呢?”
“適合!”謝雲燼沒有片刻的遲疑,當即答道。
何院首滿意的點了點頭,“孩子的事暫且先放一放,老夫見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活蹦亂跳的,老夫不相信你生不出孩子。”
他擡手指了指亭子中央的石桌,“你過來,我看看。”
寧姝擰着眉頭,不知該不該上前。
自己的身子自己還是有所瞭解的。
如何院首所說,她確實還沒發現身體內有什麼異常。
就因爲沒有異常,這麼久來都沒有子嗣,反倒是不正常了。
“還等什麼?過來啊?”何院首上前拉起還愣着的寧姝,一屁股坐在了石椅上。
他二話不說就握起寧姝的小臂,探向她的皓腕,閉上了雙眼。
亭子陷入一片靜謐之中。
良久,何院首才緩緩睜開眼,問向寧姝:“你自己應當也看過了,有問題嗎?”
寧姝抿脣搖頭,“可是外祖母說——”
“老夫當年就說那個什麼苗疆女子的話根本不可信,你外祖母人老了也是糊塗,偏偏要將這些屁話說給你聽。”
“可是大半年來,確實沒有消息!”寧姝低垂着頭,她回想起早在成親之前,就在麗水城與謝雲燼共赴巫山,臉頰上漫上了一抹紅暈。
何院首恨鐵不成鋼的搖頭看着她,“虧你跟在我身邊學習了那麼多,你如今的造詣不是連康王身體裡的毒都能解嗎?爲何這點人人皆知的事情都想不通?”
“夫妻之間沒有孩子,大部分都是男方的問題。”何院首粗獷的聲音裡帶着不容人置喙的胡謅,話語一頓,斜眼看着謝雲燼問道:
“是不是你小子有問題?”
謝雲燼:……
“是是,還請外祖父爲小婿好生調理一下身子!!!”
何院首對謝雲燼能夠儘快會意他的話而感到欣慰,捋着鬍鬚煞有其事的點頭道:“嗯,今晚我就爲你施針,診費還是和以前一樣!”
謝雲燼:……
“多謝外祖父!”
寧姝被何院首老頑童的做法惹得心情稍稍緩和了些。
不過和離的事,她還會再找個機會提及的!
“先不說這個,姝兒你給外祖父講講,你是怎麼醫治康王殿下的?”何院首話鋒一轉,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他問的太過突然,讓還沉浸在自我傷心之中的寧姝根本沒回過味來。
“外祖父是說?”
“七皇子,楚懷憐!”何院首重重的道:“當年他身上的毒我也看過,可根本找不到醫治的方子,你是怎麼醫治的?”
寧姝神情一滯,記憶中她在何院首身上學到的東西其實並不多——
“當年隨着父親去麗水城,在那閒來無事,就找來一些雜文怪談翻閱。其中有一篇關於苗疆盛鸞草的描述,我覺得新奇,就記下了。”
“我並沒有看懂康王殿下身上的毒,但是記住了苗疆盛鸞草能清除百毒,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去做的。”
何院首老謀深算的眼珠子轉了轉,對寧姝的話深信不疑.
“盛鸞草?老夫怎麼沒有聽說過這麼個東西?”
他若早知道,當年說什麼也要搶來用在小寧姝的身上!
那樣今日就不會有這樣哭哭鬧鬧的局面了。
寧姝搖頭,“書籍我已經找不到了,不過內容和畫像我記得很清楚,回頭我寫給外祖父吧?”
“好!你現在就寫,我帶這小子去給他施針!”何院首放下了太醫院的活計多年,對醫術的追求卻從未有過停止。
聽到寧姝提及了一個新鮮的玩意,自然是好奇的。
寧姝詫異的問道:“外祖父能治好他的失憶症?”
“你想多了。”何院首帶着一抹壞笑的看着謝雲燼,“他腦子進過水,堵塞了很多經脈,外祖父只是想給他通一通而已!”
謝雲燼:……
寧姝:???
折騰了整個下午,何院首從房間裡走出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了。
“人不服老不行啊,遙想當年,老夫一日能施針八九回,現如今一年一次就已經能把老夫累個半死,這次的診費得加倍了!”
何院首輕撫額頭的邊走邊道。
寧姝迎上前,攙扶着何院首的小臂,關切的問道:“他呢?怎麼樣了?”
“好着呢!”何院首憋着壞笑,擡手一揮,“你去看看他吧,我去廚房看看晚膳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我們好開飯!”
寧姝點點頭,鬆開何院首徑直走進了房間。
房間裡,謝雲燼像一頭死豬一樣的趴在牀榻上。
上身赤裸,背部上還有斑駁的血點。
顯然是剛剛何院首施針的痕跡。
他目光呆滯的看向門口的方向,眼神一眨不眨的,毫無生氣。
寧姝心頭一緊,快步走至他的面前,伸出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問道:“你怎麼樣了?感覺如何?”
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墨黑的瞳仁裡也映出了寧姝絕色傾城的面容來。
謝雲燼彷彿看到了觀世音菩薩,欲哭無淚的開口道:“我敢保證,這一輩子都沒這麼痛過!”
寧姝:“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