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燼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在他神志尚且清醒的時候,儘快離開行宮纔是首要的。
便不顧寧姝的意願,直接抱着她飛躍在行宮的房頂上。
正逢夕陽西下,紅中帶紫的霞光彷彿同謝雲燼的面色融合爲一體。
寧姝勾住了他的脖子,老老實實的呆在他的懷裡,感受着忽而騰空躍起忽而失重降落的刺激感,一顆心裡七上八下的,大腦也眩暈了起來。
乾脆閉上眼睛。
手臂碰觸到他脖子上的肌膚,傳來灼熱的溫度,鼻尖還有他時不時呼出的熱浪和他身上特有的沉香味,寧姝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上的力度。
不爲別的,她只是單純擔心他藥力發作後,四肢無力,把她從空中拋出——
在過了驚心動魄的數十息後,耳畔的破風聲終於停止,謝雲燼把寧姝放在等候在行宮不遠處的馬車裡,並吩咐車伕立即啓程。
馬車內,謝雲燼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紅潮,他的眸色充滿了溫柔的怒氣。
“你明知道有問題,爲何不早說?”
寧姝自知理虧,但轉眼一想,倘若當時簡怡沒有去而復返的話謝雲燼吸入體內的香氣可能還不至於如此。
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查看一番謝雲燼的體內,如果還有轉機,她可以放出萬象蠱。
只好有些委屈的咬着脣道:“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謝雲燼頭暈乎乎的,特別是寧姝還雲嬌雨怯的,更像是一朵修成正果的花妖精,正摧殘着他最後一絲理智。
猛地擡手掀開擋着車窗的布簾,又鬆了鬆領口處的衣衫。
呼了幾吸吹進的冷風,依舊沒有感到任何好轉,氣血反而變本加厲的刺激着他的大腦。
最終緊咬着後槽牙,認命的探出了手。
月色朦朧,暖白的銀色順着小窗照進馬車裡,落在他有氣無力的身子上。
寧姝眸色閃了閃,伸手輕輕探向了他的脈搏。
她飽滿的指腹帶着清清涼涼的觸感,碰觸到他肌膚的一剎那,謝雲燼大腦轟然炸響,那隻手竟條件反射的反手一扣,握住了她的皓腕。
“你幹什麼?”寧姝警惕的向後縮了縮,想抽回手臂,但謝雲燼握得實在太緊了,她根本掙脫不開。
謝雲燼迷濛的目光大膽的落在她的俏臉上,拇指還來回隔着衣料遊離着她皓腕上,那清涼的感覺,真讓他愛不釋手——
他的理智尚存,也明白自己的舉動是多麼無恥。
但另一個慾念的聲音也在腦海中不斷盤旋,無論他怎樣都揮之不去——
手猛然一拉,寧姝嬌小的身子吃不住他的重力,一頭撲在了他的懷中。
謝雲燼雙手順勢環住寧姝的腰身,將臉深埋於她的頸窩,帶着足以燃燒整個天地的熱氣,狠狠的撲向她的耳膜,聲音軟膩膩的,“快幫我想想辦法,不然我恐怕——”
寧姝:!!!
方纔她的指腹雖蜻蜓點水,但那一瞬間的觸碰,她已經探出了他的脈象就算放出萬象蠱也無濟於事。
“你先放開我。”
由於被他緊緊攬住,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明顯感覺到謝雲燼的身子微微發顫。
無疑,是被她刺激的。
而他的手毫無鬆開的跡象,反而環得更緊了。
“謝家百年簪纓世族,後嗣素來言而有信,我在此對你承諾……我會負責。”
寧姝聽着他有氣無力的祈求,俏臉鍍上了一抹紅暈。
須臾間,感受到謝雲燼身上越來越滾燙的熱度,她才微微嘆息一聲,“怎麼辦?”
謝雲燼搭在她背後的手順着她的手臂緩緩摸索到了她的玉手,鬆開了懷抱,正視着她,嗓音沙啞到兩個人都倍感不適。
“你說呢?”
他的雙眼已經充斥了無底的猩紅。
寧姝微嘆一息,整個人揹着光,在昏暗的角落下,捻着青蔥食指,萬象蠱在謝雲燼看不見的角落緩緩抽離於她的手掌。
崎嶇的山路里車輪碌碌,偶有山風帶着野獸的嘶吼聲在山間此起彼伏——
……
行宮內,簡怡在懷柔公主的耳邊彙報了幾句,懷柔公主面露猙獰的笑意。
“走,我們去看看!”
簡怡猶豫了一瞬,“這,四皇子在內,我們奴婢進入怕是不妥吧?”
“怕什麼?”懷柔公主對四皇子雖有懼意,不過對於四皇子本人,她還是很瞭解的。
若對寧姝無意,他定然會以雷霆手段解決掉寧姝此人。
精心爲他送上了這麼一份大禮,四皇子應該感謝她纔是。
懷柔公主藏不住的喜悅,步履輕快的來到剛剛寧姝所休息的寢殿。
她不做猶豫,帶着簡怡和衆多宮女直接破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加了料的薰香早已燃燒殆盡。
轉眼望向牀榻,榻上正有兩人扭曲在一起,緊緊相擁。
懷柔公主清了清嗓子,“咳,寧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邊走邊上前,一手撩開了阻隔視線的幔帳,看清了牀上之人後,看好戲的笑容僵在臉上,之後便是見到鬼怪一般的驚叫。
“啊——”
驚叫聲在整個寢殿裡迴盪,微涼的清風也跟在衆人的身後吹來,四皇子昏昏沉沉的神志漸漸清醒。
簡怡也嚇得跟丟了魂似的。
但終歸是宮裡的老人,接受能力遠在懷柔公主之上。
“都出去!快出去!”
她回神後,轉身推着所有人一擁而出,迅速的離開了寢殿。
此時的四皇子,已經徹底清醒。
他單手搭在膝蓋上捏了捏眉心,冷冽的目光掃了一眼懷柔公主,殺意凜然。
“這就是皇妹爲我準備的驚喜?”
懷柔公主感覺房間內充斥着陰寒的冷氣,她縮了縮脖子,無所適從的環看寢殿,“不是的,四皇兄你聽我說,她人明明就在這裡。”
“不用找了!”四皇子起身穿好衣裳,“這裡根本沒有第三個人。”
懷柔公主的指尖都在發抖,她不敢去看牀榻上的另一個人,她不敢相信她完美的計劃竟然會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噗!”
在她垂眸神遊之際,四皇子掏出了一把匕首,目光平靜又陰鷙的刺向了榻上的人,傳來一陣悶響。
“噗!噗!噗!”
四皇子就這樣漫不經心的補着刀,那人的胸膛上已經被扎得像個漏血的篩子一樣。
懷柔公主知道,這樣的四皇子已是怒到極點了。
而他殺的那個人,就是近兩年來整日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